短短几节台阶成了天堑,将他们和下面的李彦诺分隔开。此时廖维鸣回过身,笑着问出一句:“好久不见了老李,都到家门口了,要不要上楼坐坐?”态度完全恢复了热情,是廖维鸣一贯的待客风格。而李彦诺顿了下,也礼貌的回道:“不添麻烦了,我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地方开会。”一来一往,都走上了老同学重逢的模式。“那太可惜了。我们换个时间再见面吧,我请你吃饭。这么久没见了,有好多话想说。你什么时候回美国?”“要看案子的情况,估计还有一阵子。”“行,看你的行程,有空就随时联系我。”“好。”“回去路上慢点,雨天开车小心。”随着廖维鸣这句收尾式的叮嘱,意料之外的碰面理应到此结束,再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李彦诺看了一眼站在楼门口台阶上的廖维鸣和温梦,准备转身离开。但黑色伞面向前几步,又停了下来。他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等确定了《夏归》的受赠人,遗嘱真实性也没有问题的话,我会和你说。”这句话是对着温梦讲的,接的是他们在车上聊过的话题。温梦没想到李彦诺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微微一怔:“好,麻烦你了。”而此时,握在她腕子上的手收紧了。滚烫的热度袭来,让她不禁侧脸去看身旁的廖维鸣。对方看上去一切正常,只是满脸笑意的对李彦诺挥手:“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公寓的窗子是密闭的,外面越是潮湿,屋子里越闷热。进门之后廖维鸣说他衬衫湿了,不大舒服,要去洗个澡。很快浴室就响起水声,哗啦啦不停,几乎盖过了外面的暴雨。温梦原本是准备去卧室换衣服的,犹豫了一下,又退回浴室门口,隔着门问:“你今天是不是找了我很久?”能把廖维鸣逼到在楼下等人的地步,一定是因为电话联系不上她、四处跑过也没找到,他真的着急了。但廖维鸣说:“没有,我也是才到,正好碰上了。”回答夹杂在水音里,断断续续,说得不实。廖维鸣在撒谎,情绪也谈不上多高,傻子都能听出来。温梦几乎立刻感到愧疚起来,自责是有重量的,沉甸甸压在她心上,叫人坐立难安。“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应该给手机充好电的。”廖维鸣含糊的应了一声,很明显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温梦顿了下,清了清嗓子:“刚刚我和李彦诺……”说到这里,她纠结措辞,停住了。廖维鸣没接话,但浴室里的水声似乎小了些。可能是洗澡的人停下了动作,侧耳在听。温梦想了很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我和李彦诺在展馆里凑巧遇见,不是提前约好的。赶上雨大,我的手机又没电,就一起坐车回来了。他这次回国是为了处理王宁德的遗嘱,有很多一手消息,离开前说联系我,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她怕自己有哪里描述的不明白,干脆从头到尾、不带断句的全交代了。说完心脏莫名其妙的开始砰砰作响——明明讲的都是实话,可为什么却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了个现形的感觉呢?就好像她在心虚。等了一会儿,廖维鸣还是没有回答。温梦有点着急:“我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字不掺假,骗你是小狗……”孩子气的赌咒没有说完,浴室的门突然开了。廖维鸣探出手,一把将温梦拉了进来,抵在了浴室的墙上。然后他吻她。不是在唇上,而是吻在唇边的那颗小痣上。一遍又一遍,恋恋不舍,温柔又热烈。瓷砖是沁凉的,淋雨喷头涌出的水却是热的。一冷一热,浇筑的温梦灵魂颤抖。头发被水冲的披散下来,紧紧贴住额头。蒸腾的雾气笼着两个人,让他和她影子都变得模糊,再分不出彼此了。温梦先是被吓了一跳,明白过来之后猛地拍了廖维鸣后背一下:“放手,你发什么疯!”好好的衣服被洗澡水浇透,这可都是只能干洗的真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淋雨。而廖维鸣听话的松开她,突然笑的很开心:“好不好玩?”他只当吓温梦一跳是游戏,这个疯子。温梦伸手关了喷头,从架子上取了条浴巾,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浴巾蜷起的部分毛茸茸的盖在她头上,把她变成了一只小熊。就连闷闷不乐擦起头发的样子,也显得有点笨拙。廖维鸣看了之后笑的更大声,自顾自高兴了好一阵子,恨不得笑出几滴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