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里面有多少爱情的成分,她是关心他的,毋庸置疑。廖维鸣夹起一块排骨,缓慢地咀嚼起来,继续思索起困扰着他的问题。按小助理的回答,命运是存在的。更通俗一点说,生活中的一切不过只是巧合而已。廖维鸣虽然没有反驳对方,但他想了很久,觉得这样说并不对。因为如果出门之前,选择多看一眼天气预报,就不会被淋在半路上。如果稍微对女朋友上点心,选择玩上十几分钟游戏就退出来看一次微信,就不会错过女朋友的消息。如果……在拿到温梦手机的时候,不去选择主动拨通李彦诺的号码——哪怕初衷90是告知对方,温梦的母亲出事了。那么李彦诺也许就不会产生误解,拉黑温梦的联系方式。甚至更早一些。“你的iphone能不能借我两天?”高三的学生会会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我的手机刚才被老师没收了,有急用,特别急。”廖维鸣站在十班门口,随手把si卡退出来。接着把手机丢过去,笑着问:“这么火急火燎的,你要联系谁?”学生会会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我女朋友。”廖维鸣不感兴趣的挑了下眉:“哦。”而对方又说:“我女朋友是你们班的。”这回廖维鸣愣了一下:“谁?”“曾可欣。”廖维鸣听到这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名字,悄悄松了一口气。“你要帮我保密啊。”高三生又说,“我还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廖维鸣并不是很关心对方的所作所为,敷衍地点了下头。如果不是为了开请假条方便,他也许根本就不会和这个学生会会长产生交集。事情原本应该到此为止。但不久之后,在那个空落落的楼梯间里,廖维鸣意外听到了温梦的心事。少女把爱恋藏得很好,小心翼翼地捧在朋友面前。那是多么坦诚的一颗心。而他是怎么做的呢。时至今日,廖维鸣依然能够记起当时的那种心情。巨大的嫉妒击穿了他:温梦为什么会喜欢李彦诺?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明明他会对她更好,全心全意,从最开始就是这样的。廖维鸣不甘心——他太需要这份爱了。于是他选择对一些事实缄口不言。所以命运的另外一面,也许就是那些在当初看来,微不足道的选择。一旦一步踏错,一步选错,从此就会坠进无法自拔的不安之中,陷入无止境的自我谴责。哪怕日后真的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廖维鸣也不敢相信、不敢承认那确实是属于他的。这种滋味太痛苦,太煎熬了。可廖维鸣没办法逃离,这是他自己犯下的错误。“维鸣,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对吗?”温梦问他,眼底一片诚挚。她一定是听到了他和李彦诺的对话,才会这么说。“维鸣,你在害怕什么?”老朋友李彦诺问他,站在温柔的良夜中。对于这些问题,廖维鸣都没有办法回答。只能任凭长久的积郁压下来,让人头疼欲裂,无法喘息。眼前的排骨色香味俱全,也没有冷掉,廖维鸣却突然一口都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从桌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温梦的号码。此时此刻,他无比渴望听一听爱人的声音。漫长的嘟声响起。一秒,两秒,十秒,电话始终没有被接通。廖维鸣想到什么,眼神沉下来,转而拨打另外一个号码。几秒后。李彦诺的声音在电话那一头响起:“喂?”“温梦是和你在一起吗?”廖维鸣干脆地问。而对方顿了一下,平静地回道:“是。”chapter31【修】老友(……手机开始逐渐在廖维鸣掌间发烫,变得很沉。静默片刻,他沉声说:“麻烦你把电话给温梦,我有事和她讲。”李彦诺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显然并不打算按照他的要求行事。“那你们现在在哪里?”廖维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翻滚的情绪,“这总能说吧?”他果真得到了一个地址。“新厂街183号。”画室的门被推开,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助理正在外面偷偷玩手机,看见廖维鸣突然出来,被吓了一跳:“廖老师,您已经吃完饭了?这么快?”廖维鸣随意地点了下头,手里握着车钥匙,匆匆下楼去了。从东二环到北三环,一路上导航都是红色的。车子走了又停,停了又走。短短七八公里的距离,对于身处极度焦虑之中的人来说,却像是要开出一个世纪那么久。红绿灯交错中,廖维鸣眼前的马路变得扭曲、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