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地区还在如火如荼地争创卫生文明城市,但渔业公司及家属院所在的胜利公社,其实只是海滨大农村。除了码头客运站这样的交通枢纽管理得严格,其他地方基本没人管。公社领导对此乐见其成,在家属院和码头之间的位置,划拨了一条将近两公里的碎石子马路。并大方表示,这条路上没什么机动车经过,大家可以随便摆,地方不够用的话还可以再加。场地有了,摆摊家什都是现成的,所以没过一个礼拜,码头附近就有个新市场开张了。最初几天,来摆摊的人并不多,只有之前在码头摆过摊的家属积极响应了。包括项大嫂和苗玉兰。苗玉兰主要是来帮儿媳妇掌眼的,看看在这里卖什么比较合适。结果来早市一看,只有零星二三十人在摆摊,看起来就没啥人气,比照着县里的几个著名大集,规模差远了。“你们这样可不行,”苗玉兰找到市场管理办公室的管理员说,“只有这几个人,你们连管理费都收不齐吧?”管理员不知这管闲事的老太太是什么来路的,但这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每人每天才给两毛钱摊位费,二十来个人,连六块钱都没有。他甚至怀疑自己月底能否拿到工资。“摆摊是自愿的,咱又不能逼着人家来摆摊。”“咱们南湾县的所有大集我都去过,在赶集这方面,我还是很有经验的!”苗玉兰给管理员出谋划策,“你不能让大家摆得这么分散!大家凑在一起,看起来才热闹!也不要怕被别人抢生意,得让大家都回各自的家属院动员一下,多找点人来一起摆摊,有了规模,人家才愿意来这边买东西呀!”隔壁一个小媳妇也说:“小张管理员,你得跟码头那边说说呀,帮咱们介绍点游客。现在来买东西的都是附近家属院的居民,从码头下船的游客都不知道咱们这边开早市和夜市了!”“对呀,哪怕在出口立个牌子呢,引点游客过来嘛。”几个常年在码头摆摊的家属说,“这地方的客流量比码头差远了。”管理员“嚯”了一声,摆手拒绝:“我就是个市场管理员,哪里指使得动码头那些大爷,那边的事还是让你们渔业公司的领导去谈吧。”苗玉兰寻思,这早市夜市的主意是她女婿出的,万一这个市场□□黄了,最终丢的还是她女婿的面子。于是,回去以后,她就在村里到处动员,码头那边开了一个市场,可以随便摆摊,游客特别多,大家赶紧去呀!大队部为了支持社员们干副业,还答应每天出一趟船,接送大家往返。社员们白天上工,下午太阳落山后大多没什么事做,早市他们没时间去摆,但夜市却十分合适,不少社员都想去赚点零花钱。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连外村的人都听说砚北港有个码头夜市了。各家主妇都拿出自家存货和看家手艺,去码头摆起了小摊。苗玉兰并不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丈母娘,她做了好事是一定要让女儿女婿知道的。所以,夜市初具规模以后,她就给女婿打电话邀功了。“我已经动员咱们村的妇女都去夜市支持你们的生意了!”宋恂:“……”不是你们自己的生意嘛?跟我有啥关系?每天两毛钱的摊位费也不是给渔业公司的。但他只敢在心里吐槽,口中还要感谢丈母娘对他工作的支持。“大家去摆了几天摊,基本都能赚到钱,但是,”苗玉兰说出大家的困难,“天黑以后不好做生意。我们都是四点多钟开始摆摊的,七八点的时候人流最多,附近居民都出来遛弯了。但是过了八点,天黑以后就不行了,那边没有路灯,黑咕隆咚的,只靠我们自己带的煤油灯不起作用。”天一黑大家就自动散场,这还叫夜市吗?“那边的路灯会随着港口酒店的配套工程一起做,还得再等几个月,”宋恂沉吟片刻,提议道,“如果想要延长摆摊时间的人特别多,渔业公司这边可以暂时提供两台发电机,帮大家发电照明。只不过,这个发电费用就需要大家均摊了,管理费可能会涨价一两毛。”渔业公司的职工家属只在摊贩中占很小的比例,渔业公司不可能在这方面长期开支。苗玉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据她所知,大家每天的收入少则一两块,多则十来块,交些电费延长摆摊时间,应该是乐意的。“小宋,现在夜市办起来了,你也带着小毛和孩子过来看看呀,”苗玉兰邀请道,“顺便让小毛给我们的夜市也对外宣传宣传,现在来逛夜市的大多是附近公社的社员,游客只占一小部分,要是能把游客都吸引到这边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