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死。
因为姜乙的一掌也正悬在赵宥的头顶上,他对姜乙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动。
国师只是轻摆了摆手中的拂尘,垂下了眸。
“我的母妃,就算你不喜欢他,你又何必要杀她?”赵宥的目光非常破碎,他的确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的母亲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在这个宫里与世无争,她从来不会妨碍赵殊做什么决策,他不懂,为什么他一定要杀了她?
“赵宥,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好人都有好报,不是所有的善始都会有善终的。”赵殊却是面色非常的平静,面对尖锐的质问,他只是缓缓地转头,将目光落在了窗外那一株傲雪的腊梅上。
“……所以她就活该去死?”赵宥一字一顿,睚眦欲裂。
“你知道你母亲最喜欢的花是什么吗?”赵殊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赵宥的问题,“你看,那是冬日是唯一盛开的花,不算漂亮,但胜在芬芳。”
他的目光很淡,语气也很平静:“但是这样的花会在春天到来之前枯萎。”
继而他转身,目光直直的转向赵宥:“没有什么人在逼她这么做,这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顺遂天命,顺其自然罢了。”
赵宥一愣。
“赵宥,你是最像我的那个孩子。”
“王舒不是最适合做你母亲的那个人。”他幽幽地陈述,“其实你也意识到了,韩泠君是最适合做皇后的女人,仡芈约的个性,适合当太后。”
“在这个盛京做一个纯粹的好人太难。”他平淡道,“她知道你不能变成那样的人。”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也是我对她的承诺,她向我履行的约定。”
“她很舍不得你,但是她的病症拖不了太久,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确实是太残酷了,所以不如归去。”
赵宥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不想在不合适的时候离开你。”
赵殊面色平静。
“我们之间没有遗憾。”
“你们之间……也应当没有遗憾。”
“这不是我在逼你,这是命运。”赵殊缓缓地陈述,“你一定会回到这里,你一定会坐上这个位置,这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的事情。”
“我不过是顺遂天意,敦促你回家罢了。”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九州的动荡都不过是事不关己。
“……说得好听?不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不是为了满足你戏弄我们的心思?”赵宥却在沉默了一瞬之后冷笑着爆发,他听不进赵殊这些所谓的大义,他太了解了自己的父亲,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在这个世间有多无趣,他就有多少种的方法将所有人玩弄在掌心里,只为打发他无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