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记得,怎么了奶奶?”接到熟人的电话,于恒有点开心,语气都轻快了起来。
邻居奶奶织的毛衣现在还在她身上穿着呢。
于恒说话间,砂锅被端了上来。
刚上来的砂锅还在咕噜咕噜沸着,正常该等晾一晾再吃,但是于恒嘴急,迫不及待地挑了一筷子。
“嘶!”
滚烫的砂锅面触及皮肤的一瞬间于恒的手下意识松开,筷子掉进碗里,溅起面汤,又烫到了他的手。
但于恒没时间顾及嘴上和手上的烫伤,他急忙向电话那边问道:“奶奶你说什么?”
“小于啊,你没事吧?”听到于恒的痛“嘶”声,邻居奶奶担忧地问了一句。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县里的殡仪馆要搬迁,旧址拆除,你母亲寄存在殡仪馆的骨灰不能继续寄存了,殡仪馆的电话打过来,问怎么处理。”
“当时在殡仪馆是留的我家里的电话,所以我寻思着问问你怎么处理,要不殡仪馆就会把骨灰扬海里了。”邻居奶奶的声音较前两年更加苍老了,但依旧平和温柔,是个心善的老奶奶。要是别人都多多少少会嫌弃这种事晦气。
于恒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砂锅,眼睛发直,良久才道:“我知道了,谢谢奶奶,能麻烦你说一下殡仪馆的电话吗?我再咨询一下。”
邻居奶奶说了电话,然后不无担心道:“小于啊,你也不要太着急,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已。”
她是看着于恒长大的,眼看着于恒受了那么多苦,也知道于恒自已在外面上学,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已赚的,根本拿不出什么钱去买墓地。怕这孩子太着急,奈何自已又实在没什么能力,只能叹息着挂断了电话。
于恒又咨询了殡仪馆,从中读出一些意思。大概是有人建了一片墓园,殡仪馆的寄存阻了墓园的生意,所以……
于恒对着面前的砂锅面愣了很久,直到砂锅凉了,有客人吃完陆续开始离开,他才回过神。
动作有些僵硬机械地挑了几筷子面,红油凉了凝固住,有些呛嗓子,险些把于恒的眼泪呛出来。
于恒抹了一把被呛出来的眼泪,又胡乱吃了几口面就结账离开了。
他得去工作,要不刨出学费生活费,连回去一趟的车票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墓地了。
于恒觉得自已忙的像个陀螺,每一天都那么充实,每一天又都那么空洞。
他教的小孩满眼都是快乐和期待,于恒盯着他的脸,不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他不大理解,他好像逐渐丧失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感情了。
于恒垂头拨弄着手上的冰凉手铐,突然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