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傀的事令宋星逐十分头疼。幽明谷的封印确实有被打开过一角的痕迹,杀死青腰的烟傀的确是从里面被放出来的,但是毕竟没有办法将镇在谷底土层下一团混烟似的傀奴们点名报数。是不是只跑出这一只,不能确定。
虽然北斗兄弟们都帮着全城搜了一遍,没有再发现烟傀踪迹。但此物但凡有个缝隙就能藏身其中,也难说万无一失。他亲自带人拉网式搜了一遍又一遍,忙得焦头烂额。
得空去看看方渺渺时,已是次日了。一看之下,后悔自己过来迟了,
魑长老的岩窟的漆黑大门紧闭,已在内闭关。岩窟门外一片寸草不生的平阔石台当作门前庭院,无遮无挡,深冬寒风卷着雪片狂啸而过,人在上面几乎站不稳。方渺渺却立在石台中央,一身白底红纹衣裙随风翻卷,发梢沾了一层雪花。方渺渺这一生历经无数风吹雨打,这点风雪根本不在意,宋星逐却心疼得要命。他替她抚落肩头积雪,从乾坤袖中抽出一件大氅围在她身上。大氅领边一圈白绒绒的毛领,正是镶了白影的毛的那件!
宋星逐替她系上大氅领子,抱怨道:“你何必在这里等?魑长老谨慎的很,在这岩窟入口布了禁制,外面的人闯不进去,若是最后他没有成功……也冲不出来。”
方渺渺道:“青灯说,顺利的话,魑长老三日就能出关。不顺利的话……”她心中忐忑难安,“我不放心,还是亲自等吧。”她已决心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论结果是好是坏,都要与她的大长老一起面对。
见她态度坚决,他便不再劝,手结仙印,化出一个金光流转的透明罩子,把她和自己罩在其内,道:“此结界可挡风遮雪。”
方渺渺道:“何苦浪费灵力弄这个?”
他看着她:“给渺渺用怎么能叫浪费?再说我修为高,这点小术不算什么!”一边说着,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卷似的东西,看着不大,抖开竟是条不小的五彩羽毯。
宋星逐把羽毯铺在地上,一边说:“这条羽毯可是用千百只妖禽的羽绒织成的,看着很薄,卷起来不占地方,其实很暖和。”
方渺渺:“……”
他抬头见她脸色古怪,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杀妖禽拔毛,羽绒是我从妖禽的巢里拣的,为攒这条毯子,我钻过上千个鸟巢,攒了好几年才攒出来的。”
方渺渺更加无语!这人接管了妖族,又是薅白影的毛,又是拣鸟羽,怎么没忙死他呢?这算以公谋私吧!
宋星逐拉着她坐在毯上,他这才走出禁制去到岩窟大门前,吩咐守在那里的两个人,令他们务必守好岩窟。
方渺渺的视线跟着转过去,也看着那二人。这两人她都认得,他们是魑长老的徒弟,大弟子鸣清,二弟子浊扬。魑长老收徒眼光苛刻,一共就这俩徒弟,从前总是带在身边。自从沾上半个魔身,便把两名弟子赶走了,不允许他们近前,把他们给委屈坏了。如今听闻师父入窟闭关,这两个人便得了机会,飞快地跑回来给师父护法了。
宋星逐叮嘱好了鸣清他们,走回来时,发现少女已伏在结界中的羽毯上睡着了,脸蛋陷在羽毯的厚绒里,颊上微泛着红。
他凝眸看她半晌,有些发呆。
结界内忽然光线一亮,接着青灯显形出来,面色不善:“登徒子,你盯着我主人看什么,好生无礼!”
宋星逐气得脑门火星直炸,拳头捏得咯吱响,特别想给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精灵一点颜色瞧瞧。
他手一翻,从乾坤袖中抽出一把佩刀握在手里。
青灯脸色一白,非但没退,还挺直着腰朝前迈了一步,一付英勇就义的模样:“你想杀我便动手吧,看主人饶不饶你!”
宋星逐吓一跳:“谁要杀你了,你可别血口喷人!”一边慌忙看了一眼方渺渺,好在她没醒,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灯灵可真会讹人,仗着渺渺护着他,宋星逐被气到七窍生烟也拿他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