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裴相将画收好后,不那么心甘情愿地走到迟砚身后站定,在一个离他不算近但却能看清纸上字迹的地方停下。迟砚还没有写完,虽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他却并未有半点分神,仍旧是在纸上详细的记述他的见解。要是沈听澜看见这幕必然是要感叹上一句学霸与吾等凡人就是不同,从前他考试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老师在自己身边站着,每每遇见这种情况他的脑海必然是一片空白无法继续思考的。裴昱瑾起初真的就只是把教迟砚当作一项任务来对待的,但在他看到迟砚的策论后却对他有所改观。他出这题是存了些有心为难的意图在的,这题设甚至是他曾同元帝争论过的一个问题。但迟砚看问题的角度还真就是挺特别的,虽然这答案不见有多合他的心意但却极有可能是正中陛下下怀,这人要是有参与殿试的机会,未尝没有一展宏图的可能性。沈听澜有一点直觉是很准的,那就是裴昱瑾这人从不嫉贤妒能,做官也早就不是他的执念了,他一直在等,等有朝一日有人能够接替他的位置辅佐元帝,为天恒开创盛世,他就算是尽到了为人臣子的本分,可以退位让贤了。他不像沈听澜那般天生是个乐天派的小咸鱼,吃吃喝喝睡睡就能够愉快度日,他背负的东西太多,早就在他心里积压成山让他不堪重负了,自从遇见了沈听澜后倒是松快了不少。若是迟砚真的有这般天赋,裴昱瑾不介意多花些心思来为他引引路,把他带上正道后自己就可以致仕,陪他的少年去山间狩猎林间钓鱼了。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裴昱瑾连以后定居在哪个山头都想的很清楚了。快要到一个时辰的终止时间时,迟砚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放下了笔,他对时间把控的正好,虽说时间给的仓促但他的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并不慌乱。这无疑是一件很增好感度的事情。而在裴昱瑾眼中,这人既是有了别的用途,那再看他时便不会觉得那般厌恶了。“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带上你写的策论来本相书房,我们探讨探讨。”虽是多了几分欣赏,但裴昱瑾却还是那份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生硬而冰冷。但迟砚与他相较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答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临走前还看了沈听澜一眼,似是觉得应当同他说一声再走可他还没醒总是不好打扰的。等迟砚消失在了视野中后,裴昱瑾才坐到榻边,声音放得很轻既是想唤醒他却又不想让他是被惊醒的。“殿下,今日膳房做了鸡翅,您起迟了可就没有了。”打蛇就得拿捏七寸。沈听澜睡的迷迷糊糊地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恶魔低语,说是要抢他美味可口的鸡翅,那可不行。于是他凭着对鸡翅的极致热爱,强迫着自己睁开了眼睛。鸡翅没见着,就见着了裴昱瑾那张在他面前放大的脸。好在这人的长相足够俊秀没有死角,即便是放大版也还是美颜暴击,这才免了他一场惊吓,这要是换成孟衡他这会儿指不定一跳多高了。当然这里面绝对没有捧一踩一的意思,只是一些感官上的真实描述罢了。“哪里有鸡翅啊!”这人也太鸡贼了,竟然用吃的来引诱他起床。“在您院中了,再不回去该凉了。”裴昱瑾早就同膳房定好了给他做鸡翅的日子,今日正好撞上也不全是在诓骗他。听到确实是有美食后沈听澜心下稍安,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这亭子里少了个人“迟砚哪去了?”总不能是被裴昱瑾赶走了的。“他的策论完成的早,臣让他先回去了。”“哦,完成了呀,你看过了?”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心灵契合的感觉,他的才华有没有精准命中你的心巴。沈听澜眨巴着一双藏不住事情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昱瑾看。“没仔细看,不过臣晚上叫他到书房来,再研讨研讨。”也不知道少年究竟是为什么一个劲儿地想让他发现迟砚的好,总不能还是想让他们成为朋友的。晚上,书房。沈听澜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词,虽然只是书房,但到底是裴昱瑾的私人领地,还是他主动要求的,可以说是莫大的进步了。沈听澜觉得自己很欣慰,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努力了,他俩也学会双向奔赴了。对,就这样不要停,最好给他跑起来,一段绝美爱情的诞生绝对少不了两位主人公的努力付出。一想到他们晚上还有近距离互动,沈听澜的胃口都好了不少,具体表现在他吃完自己碟子里的三根鸡翅后还胆肥地从裴昱瑾那里夹了一个,真就是虎口夺食。而一向清贵的裴相也必然是做不出来跟他抢这样不得体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