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是棺材里的那位吗?”
“是,常乐,我外甥,打小就聪明。”
“常乐?”梅任行忽然想起什么,“他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常安?”
“没有啊,我姐就他一个独苗。从他小就什么都紧着他,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是柴也没让他劈过,水也没让他挑过,就盼着能出个状元郎啊。谁想到这孩子气性这么大,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之前不是没闹过,以为打上一顿,总能好些,可过后还是一样,是书也不读了,饭也不吃了,不是赖在床上,就是坐在桌子边发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他至于这样赌气吗?唉,姐夫去得早,我姐一个人,以后可怎么活啊?”
三人退出厨房,路过常乐的房间,不由进去看了一看。里面书籍散乱残破,地上满是碎纸,柜子里的衣服却叠得整整齐齐,只是多已半旧,桌上还有一顶旧帽子。梅任行将碎纸拾起,上面是些零散的字句——
“我睡不着,脑子也开始转得很慢。”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用。”
“我浑身都在疼,可又不知是哪里疼。大夫查不出来,阿娘说我在装病。我真的病了吗?还是我以为我病了?”
“人究竟为什么要活着呢?”
“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看。我好难受。”
“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样自私不孝的人呢?阿娘还需要我出人头地啊。”
“疼一点,也许就不会想死了吧。”
“我好烦躁,总是想要发脾气。可我不能发脾气啊。”
“我能睡觉了,可总是睡不醒。”
“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在赌气,我真的很难受。”
“我好累,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想说话。”
“我死了以后,阿娘会伤心吗?”
“我就是个祸害。我死了,所有人都能过得更好吧?”
“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直在拖累阿娘。”
“对不起,我要走了。对不起。”
“我好想死。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