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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节宴饮,裴行之拿拂冬的性命逼迫,我只能出席。
我一席缟素,面容憔悴。
裴行之许久未见我,乍见时祝酒的手都顿了顿。
席间热议沈家获罪、被下狱抄斩的时事,在座所有人都对裴行之赞许有加。
“裴大人真是青年才俊,大义灭亲,匡扶社稷。”
“最难能可贵的是,裴大人并不迁怒于沈二小姐,还保她端坐正室,是何等深情!”
“沈二小姐真是烧了高香、祖上积德才求得这姻缘哪!”
我身后的拂冬却当即骂了回去:“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宾客俱是一愣。
许是想起我家破人亡,还要对夫君强颜欢笑,受妾室凌辱,大家向我投来的目光复杂了许多。
暖烟恨恨地盯着拂冬,却碍于场面不好发作。
她突然哭起来,说阿姐在沈家时如何受尽磋磨,却让裴行之娶我。
在场的人无不称颂阿姐的善良、裴行之的深情,更衬得暖烟也是护主的忠仆。
只有我是揭人疮疤的白眼狼。
暖烟拿出一支精致的金簪,“这是夫君赠与小姐的定情信物。”
“小姐离世后,我去求了夫君好久,想当做念想,他才给了我。”
裴行之把她揽入怀里宽慰,冷冷地看着我,“管好你的下人。”
而我却死死盯着暖烟手里的金簪。
遍体生寒。
我才明白,为何裴行之给我的信物遍寻不得,为何裴行之如此笃定不信我。
原来是被阿姐偷走,用来自证身份。
自此无论我再如何巧舌如簧,也争不过她铁证如山。
在姐姐死后第三年,我才知道,她一直恨我、恨着整个沈家。
她看着裴行之时眼神发亮,让我一遍遍讲和他的故事。
不是爱上了他,而是找到了破局的机会。
她下了一盘棋。
再用她的死,落定成整个沈家的死局。
在众人连连称赞中,我骤然暴起,将金簪抢过来。
裴行之怒斥:“沈知念,你怎么敢碰这支簪子!”
我笑得嘲讽,两行热泪却淌下,“一块鎏金而已,也值得你们这么大肆吹捧。”
暖烟慌乱道:“什么鎏金,你在胡说什么!来人,快给我拿回来!”
仆从们都上来围我,我当即扔进了面前的炭盆里。
暖烟花容失色,尖叫道:“你怎么敢!”
我冷笑:“既然是送我的,我为何处置不得!”
而那金簪在炭盆里,逐渐融化发黑。
全场哗然:“真是鎏金哪!”
世人都见裴行之风光,却不知道,我救他时,他只是家徒四壁的书生。
暖烟心知是自己得意忘形坏了事,脸色一白,还想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