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太微依然对旭凤抱有希望,嫡庶之分他不太在意,但润玉身世是他如鲠在喉的那根鱼刺,纵有几分亲情慈爱,也不愿让润玉继承大统。
太微带着了听飞絮回转了天界,径直走向了栖梧宫。
水神洛霖风神临秀注视他们远去的背影,良久无言。
章十帝皇无情有意传嫡天道衰微星君说古(上)
听闻太微带着栖梧宫两名仙侍去了栖梧宫,状似问罪,天后荼姚十指微拢,握紧了手中的卷轴。
片刻后,荼姚放下了手中的卷轴,不忍地叹息一声,唤来仙侍,前往栖梧宫。
无人知晓那日栖梧宫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天帝带来的仙侍最终去了哪里,只知火神二殿下的仙侍冲撞了天帝,火神二殿被禁足罚抄百遍《战国策》,其职由穗禾公主暂代。
六界中议论纷纷,都道穗禾公主是过了明路的钦定天妃了,而火神二殿下的仙侍冲撞了天帝也只是被罚抄《战国策》,看来,鸟族很快便会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无数的礼品和奉承流水一般地涌向了鸟族。
穗禾公主此时命令鸟族紧闭大门专心练兵,不得收受任何礼品。
这一举动是天后荼姚授意。
穗禾嗤笑一声,就是幻影也能感到她的嘲弄,她对锦觅摆了摆手:“不必谢我,我还要谢谢诸位,让我看了一场好戏。想不到,帝后不和万载,竟因旭凤之故,达成共识,真是慈父慈母。”
原来太微处置仙侍之事让荼姚确定,太微从未放弃旭凤,甚至动了立储之心,否则太微不会如此轻轻放下只针对仙侍。太微让旭凤亲自动手惩处是为了示其清白助其送人情予花界和洛湘府,而惩罚只是禁足罚抄《战国策》,可见太微之用心良苦了。
太微似不意外荼姚到来,帝后万年后首次心平气和开诚布公为子同谋。
也正是这个处置结果,令夜神、洛湘府、花界诸芳主确定太微所想,不说风神临秀与二十四芳主本就想要协同锦觅“大逆不道”,就是素来宽厚以苍生为念步步退让的洛霖、顾念亲情的润玉,也俱叹息。
润玉日日与锦觅钻研那异界、人间律令,他不敢说自己起意乃是为了芸芸众生,只能说,若是当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笠泽龙鱼族的悲剧就不会重现,那一场漫天的血色,就像幼时纠缠着他不肯放的水草一遍又一遍地缠绕上他的梦境,就像风神仙上想着若有能制裁天帝的“官府”为先花神做主,先花神的遭遇是不是会不一样一般,他也想着,若是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章程,杀人偿命,是不是就不会有笠泽灭族之痛,是不是就不会有别的孩童如他一般,是不是就不会有别的女子如他娘亲一般,是不是……
先花神也就不用为了避开天帝天后对锦觅又是陨丹又是伽蓝印甚至还囚于水镜,娘亲也不用为了避开天帝天后将他作为鲤鱼隐藏日日对他割角剖鳞——子不言父过,但他存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也就无谓这戒律了。
锦觅听到穗禾此语,心内颇为复杂,若说她不恨栖梧宫显然是谎话,但了听飞絮与她相处也算曾经颇为愉快,因她而死,还是被旭凤亲手处置,纵是已经想明白了太微荼姚高压之下,不可能有任何和平的可能性,纵是因为时间紧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遍又一遍地背诵“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她依然觉得难过。
润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微凉的手心竟带来了些许的暖意。
锦觅定了定神,对罗睺星君问道:“听闻星君与天同寿,锦觅流落异界曾有奇遇,想向星君问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罗睺星君看了看她,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如有万千星辰:“说。”星轨变数,在霜降,在寒冬,或许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