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学着小时候妈妈给他唱摇篮曲的调子给小婴儿唱了歌,妈妈来自一个遥远国度,语言非常古老神秘,他会的不多,这首儿歌算是最熟练的了,这种语言唱起歌来如神明祝福似的圣洁极了,每一个字眼都浸泡着世界上最慈悲的温柔。
小婴儿听着儿歌缓缓闭上眼,趴在观泠怀里睡觉了。
观泠怕小婴儿出事,在医生来之前一直把一根手指放在小婴儿鼻子下面感受鼻息,幸好,幸好没有出事……
小男孩进了婴儿房,一片漆黑里没有听到妹妹的哭声后一下子鼻子一抽,不敢发出声音怕吵醒妹妹地哭出了声,他寻求依赖似的摸着黑坐在观泠身边,精神高度紧绷的绝望令他此时浑身都卸了力气,他靠在观泠身上,闭上眼,也睡了。
两个孩子都依赖着观泠,可观泠也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做不好这一切,幸好、幸好目前的一切还算安全……只要等医生,来了就好——
叮铃——
门外传来救世之音的门铃声,这时电也刚好来了,婴儿房还一片漆黑,客厅却亮了,小男孩和小婴儿睡得太沉了,观泠轻轻把小男孩放在地上,把小婴儿放进婴儿床里,自己忍着脚疼,焦急朝门走去。
医生来了!太好了……有救了……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观泠在心里祷告着,可门一开,门外不是医生,而是——
盛焚意。
盛焚意撑着一柄长柄黑伞,身穿深黑色的及踝风衣,肤色冷白,眼珠漆黑,雨珠沿着伞面往下滴落,模糊了观泠望向盛焚意这张艳丽的脸时的目光。
“孩子呢?”盛焚意收起黑伞,他进了屋,没看观泠。
“屋里,刚睡着了。”观泠一讷,失望又觉得安全似的说:“……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盛焚意反问道。
观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盛焚意这件风衣里的白大褂,和一个像是医生工作牌的东西,观泠揉了揉眼,又看向盛焚意手里的包,上边有医院的标记。
观泠跟着盛焚意进了婴儿房,他小声又疑惑,又刻意和盛焚意保持一段疏远距离地问:“你是医生……吗?”
“嗯。”盛焚意打开婴儿房最微弱的昏黄灯光,将诊断器具准备好,开始给小婴儿检查身体。
观泠蹲在一旁,还是不放心,直到看到盛焚意取出针管,他吓得一把握住盛焚意的手,盛焚意冷淡看了他一眼,一双狐狸眼里没有情绪。
观泠立马松开了手,“你真的是医……”——不是骗子吧?
盛焚意眼珠轻瞥,他随手把工牌丢给观泠,“嗯。”
观泠不敢说话了,怕打扰到盛焚意就诊。
可盛焚意指了指婴儿床里还在发烧的小婴儿,小婴儿还在哇哇大哭,盛焚意皱眉,对观泠说:“抱着。”
观泠刚抱起来,小婴儿就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往观泠身上黏。
观泠看到盛焚意在往针管里注射东西时,观泠脸色一白,捂住小婴儿的眼,不让她看针。
观泠抱着小婴儿,轻轻说:“乖,不怕不怕。”
盛焚意无声走来,将药物注射进小婴儿体内,打针真的很疼,小婴儿哭得可怜极了,观泠也心疼极了,他轻轻捏着小婴儿的手,一边呼呼,一边软软地说:“乖宝宝不怕疼,很快病就好了。”
盛焚意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观泠忍不住说:“你慢一点。”
“已经够慢了。”盛焚意手指扣住针管,注射完药物后将针管丢入垃圾桶,他摘了医用手套,从观泠怀里抱过小婴儿,小婴儿被他一抱直接又哭了,还一直蹬腿不让他抱。
有力气蹬腿了,脸上还红润起来,病在慢慢恢复,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轻微发烧,睡一觉就会好。
盛焚意把小婴儿又递给观泠,观泠一抱,小婴儿就乖极了,小小的脸埋在观泠胸口,咿咿呀呀说着什么,观泠任由小婴儿这样亲近自己,甚至觉得很开心,一直温温柔柔地逗着小婴儿,还用鼻尖碰着小婴儿的鼻尖,小婴儿笑得咯咯咯地,拿手指去摸观泠的金头发。
观泠没有自己的孩子,他对别人的孩子这样温柔,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他自己生的,他抱着孩子时周身那股人妇的韵味越来越浓烈,纯洁却母性。
观泠不知道此时自己什么模样,他一抬头,发现盛焚意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现在小婴儿已经没事了,观泠也放下心来,心中的疑惑也有时间向盛焚意吐露。
他出了婴儿房,在客厅里对盛焚意轻声说:“你怎么,会在这家,当家教老师呢?之前,你在那个小区,也在做家教老师……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其实是医生吗?为什么做这样多的工作?累不累……”
“不累,工资高。”盛焚意坐在沙发上,接了一个电话,简短说了个嗯就挂断了,他随性陷在沙发里,优越的五官在光影里愈发出挑,乌发散落下来,沾了雨水,有些潮湿地丝丝缕缕蜿蜒在他修长脖颈,霎时间,艳如食人血肉的鬼怪。
观泠看呆了,他十指背在身后,有些不安地继续问:“所以,是意外吗?”
意外地是我隔壁这户人家的老师,和我再一次住的这样近。
“嗯。”盛焚意慢慢眨了一下眼,而后狐眼轻掀,乌黑的眼珠盯着观泠,从头到脚盯了个遍,音调很冷,“问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