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气急的模样,从袖中掏出象牙扇,忿然当众扔去地上。
“各位评评理!小女子家中贫困,只有一把祖传的象牙扇,意欲拿去当铺当了解急,谁知这位姓雁的官人不知何冒出来?,口口声声污蔑于我!小女子和?他素未谋面,这把折扇和?他雁家毫无关系!小女子恳请各位当众评鉴!”
一个坚持以扇定情,一个矢口否认。
当场就?有好事人当真蹲在地上,打开那把争议不休的象牙扇。
精巧扇子被当众摔了一记,光泽莹然的全象牙扇面被摔出一大道裂痕,引得围观人群扼腕惋惜。
雁二郎并不甚在意扇子如何,却在少女开口说话的同时便皱了下眉,转头仔细打量斗笠下的少女身形。
随着扇面徐徐展开,露出末尾扇柄朱红私印。
好事人辨识片刻,高?高?举起,向周围大声道,“刻的一方?‘徐’字。这把折扇,并不见任何雁姓印记。瞧着倒像是徐家的祖传之物。”
少女立刻盈盈拜倒,抽泣着说,“小女子家中姓徐。”
围观群众喧哗不休,许多人议论?说,“这不是空口白牙,污蔑清白小娘子么。”
“还逼得人家当众把传家象牙扇给摔坏了。”
“雁二郎果然跟传言中一样混账。”
“逼迫素不相?识的良家女子为婢妾,比传言中还要混账!”
雁二郎在马背上收敛笑容,露出思考的神色。
他旋即翻身下马,接过象牙扇检视片刻,把扇子不甚在意地扔回地上,几步走?近素色布衣少女身前,抬手把遮挡面貌的斗笠往上一抬。
“啧。”
惊叫声里?,雁二郎已经放开手,无甚兴味地说,“假货。”
对面的巷子里?,应小细微地抖动着肩膀,忍笑忍得辛苦。
“七郎。”
她悄悄凑近身侧的郎君,“上百双眼睛看着,我都替他丢脸。”
“对雁二郎这般勋贵子弟,丢脸又算得什么惩戒,回家睡一觉便过去了,隔日若无其事还去你家门口。”
晏七郎注视着街景乱像,“须得给他吃个教训。”
那边雁二郎兴趣索然,抛下抱着折扇呜呜哭的斗笠少女和?喧闹嘈杂的围观人群,重新踩蹬上马,喝一声“走?了”,就?要领兵离去。
站在少女身侧,只开口说过一句话便隐形人般退去边上的郎君,突然高?喝一声,“止步!”
当众取下斗笠,露出一张略显阴柔的白皙文人面孔。
应小满方?才还在捂着嘴忍笑,看到郎君相?貌时,骤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是他?”
难怪嗓音听着耳熟。
居然是大理寺追狗那天翻墙照过面的,被拘押在官衙小院的晏八郎!
他身上不是背负案子待审么,怎么出来?了?!
混迹在人群中的几名便衣官差推开围观百姓,立在晏八郎身后,亮出大理寺腰牌。
晏八郎还是那副阴郁表情,“雁详议,幸会。”
称呼的是雁二郎身上兼领的审刑院详议官的官职。
两人显然是互相?认识的,雁二郎哂笑,“这不是大理寺的晏寺正么。你身上背着谋害自家兄长的官司,怎么人不在大理寺待审,还管起本人私事来?了。背后哪个授意?”
晏八郎面无表情,“无人授意。案件存疑,今日放归家中候审,回家中途意外遇到不平事,晏某路见不平,伸手助力可怜民女,免得被权贵子弟当街强取豪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