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玉容吹着了灯,衣衫完整,看来没有歇息,还在等他。
“等着你呢。刚刚阿宝非说要吓你一跳。”李玉容笑道。
曲吉安一把把阿宝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故意逗他:“阿宝这么坏啊?居然要吓阿爹!”
阿宝努嘴道:“谁让你那么晚了,还不回来!”
李玉容笑了笑,打岔道:“行了行了,吃面吧,还热着呢。”李玉容从温碗里拿出一碗长寿面,放到曲吉安对面。
每年曲吉安生辰,李玉容都要给曲吉安煮一碗长寿面,无论多晚,她都会等她,这已经是惯例了。
曲吉安与李玉容相视一笑,曲吉安把阿宝放下,拿起筷子挑起长寿面,起势道:“阿宝,给阿爹加油。”
阿宝乖乖坐在曲吉安身边,两只小手握成拳头,使劲喊道:“阿爹你最牛了!”
曲吉安笑了笑,一口气将长寿面全吃完了,顺顺利利,面没有断。
阿宝立马捧场道:“阿爹厉害!”
曲吉安被他这小人精的模样逗笑了,才五岁,怎么什么都学会了,他儿子就是和他一样聪明,日后一定是可用之才。曲吉安没忍住又捏了捏阿宝的脸,一脸骄傲与疼爱,“阿宝啊,阿爹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两人嘻嘻哈哈地逗乐了半天,阿宝玩累了就在曲吉安怀里睡着了,正好李玉容收拾了碗筷回来了。
李玉容轻手轻脚地要去抱阿宝,一边低声道:“你明日不是还要去万松山吗?早点休息吧,别累着了。”
曲吉安抱着阿宝没松手,低声回道:“不去了,有人替我去了。”
李玉容疑惑地“啊”了一声,但什么也没有问,而是道:“那你明日好好陪陪阿宝吧,你走了许多天,他每天都在想你。”
想起魏元景说的话,再想到李玉容曾经因为担心他而哭,并说出要替他担罪这样的话。曲吉安心里又暖又涩,他与李玉容相濡以沫,不是夫妻胜似夫妻,他一直努力保护他们,对他们好,但他从来不知道李玉容也如此在乎他。
曲吉安深深地看着李玉容,微笑着说了句“好”。
此时,谭深正独自一人往东厂的东院走去,那里是东厂平日办事议事的地方,也是赵楷的厢房所在。
经人传话,谭深被赵楷喊来,说有要事交代。
路上,谭深摩挲着那瓶小葫芦药瓶,打开瓶盖闻了又闻,感觉味道像西域传来的仙人丸,这是在宦官和王公贵族风流之辈之间流传的一种猛药,听说能让人激发性欲,飘飘欲仙,若不注意用量,短时间内容易致幻,事后容易空虚上瘾,但大家还是趋之若鹜,一心追求刺激。
谭深有所耳闻,但也不太确定。这种药稀奇昂贵,有钱有势的人才能得到,谭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也没有具体了解过。
谭深正思索着,这药到底是什么,而赵楷给他这药瓶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抬头看,已经走到了东院门口。
谭深忙收起药瓶,径直走过去,还未开口说话,房间门口的东厂侍卫直接拦住他道:“谭千户,督主说了。这房间里面是给你的礼物,也是任务,你知道的,督主对你很信任,说你一定不会辜负他。”
说完,那侍卫笑了笑,打开了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谭深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催情香的味道,这味道他十分确定,因为他们东厂也曾用催情香折磨犯人。
谭深心里忽然有些明了,心道不好。大步往里走,就看见卓文青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床边的扶手上,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脸颊泛红,额头泌汗,十分狼狈。
一见谭深走了进来,卓文青瞪大了眼睛,满眼的疑惑逐渐转为愤怒。
目光对视,谭深只觉得一把刀刺到了他心口上,是他害了卓文青,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无法面对卓文青了。
此刻他才知道那药的确是仙人丸,而赵楷在寿宴上对他的说的话就是为了现在。
是礼物也是任务,他要谭深去逼迫卓文青,让他委身自己,让一个最注重风骨、痛恨宦官的文官委身于一个最卑贱的太监,这就是对卓文青最大的侮辱。他想让谭深把卓文青拉到泥潭,成为他们东厂的棋子。谭深知道,赵楷和曲吉安都想笼络卓文青成为自己人,可卓文青不肯不服,甚至因此差点丧命。
谭深受不了卓文青那样的注视了,他匆匆垂下眼眸,也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帮卓文青解开绳子,帮他把堵住嘴巴的布条拿了出来。
嘴巴得了解放,卓文青咬着牙,红着眼睛颤抖着发问:“是你?是你!你卑鄙龌龊!我原以为你和那些宦官不一样!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