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动物同时缩了下脖子。
无论是有心责罚,亦或仅仅是杀鸡给猴看,刚刚的风波都给在座的新生们狠狠敲了一记警钟。
此时,无论是说过话的还是只在旁观的,均是一副锯嘴葫芦的鹌鹑样。
仿佛岁崇山峻岭排排坐,个个都乖得不行。
庄督学倒像是早就习惯的样子,云淡风轻开口:“我罚江生,是因他态度有瑕,并不是因为他观点有错。”
“反之,正是因为他言之有理,我出手责罚,对他来说才叫理所应当。”庄尤道,“若你们不持他那种观点,我再如此对待,才是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一些刚刚附和过江游的世家子弟赶忙声明:“我们绝对没这个意思!”
“有也无妨,”庄尤平和道,“世上之事,本就无绝对对错,只有立场之分;甚至,立场也无绝对,只看目的为何。”
这人说话时褒时贬,明褒暗贬,又半褒半贬。
一来二去的,在座的学子们都被庄尤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底下学子一张张懵逼呆滞的小脸,庄尤反而不慌不忙道:“不过,江生的话也算抛砖引玉。”
“既然刚刚有人提到了家中亲人长辈的看法,那么不如诸位都来说一说,你们、或是你听过的亲历者都是怎么看待现在与过去的?认为到底何时更好、何时更坏?”
殿中静了好大一会儿。
明明庄尤说话时语气平和,大发过神威的戒尺也早就被他收走,可众人却依旧似有觉得有闪闪金光悬于头顶,半句话也不敢多言。
半晌,终于有人呜呜咽咽开口。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筑基……”他哭着说,“如果毕不了业,我娘真的会把我打死祭祖坟的呜……”
旁边人忍不住道:“吓!你这什么祖宗啊,也太凶了……”
“那你去找你祖宗要好处去啊,关我们祖宗什么事?”魔鸿绮毫不客气道,“反正我就是觉得现在比之前好!你若想喜欢住猪圈里就自己住去,没人拦着!”
“我们猪也不喜欢住猪圈好吧,哼哼!”一位原身是猪的兽修接话。
“其实我也觉得是现在好……”
队尾,竟有一位人族怯生生开口。
他顶着几位世家子弟的瞪视小声道:“我娘说了,要放以前,我这种资质肯定不会被仙门大老爷看上,一辈子都是当凡人的命,哪像现在,就连我娘都能学那引气入体的功法呢!”
“哼!就是你们这群泥腿子多了,才惹得我家资源衰减好几成,我这代的子弟连月供都只剩下个零头!”
“你还有零头呢……我家除了每年给我交个学费,其余竟让我自己在书院勤工俭学!”
“我堂堂世家弟子,跟这群凡夫俗子一起上学就罢了,竟还让我还跟他们一起干活?我怎可能做这种掉身价的事!”
几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聚作一堆,均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也就是江游已经不在这儿了,不然肯定是出声讥讽抱怨之人的中坚力量。
听到这样不加掩饰的鄙夷和贬损,其余身份普通的人族面上难免有些愠色。
其情状竟与刚刚魔族的表现有种微妙的重合。
建院百年,距离基础功法的普传亦过了近三百年。
全民皆可修炼,凡人与修士的关系便如一滴墨汁落入笔洗,过了这么久,已然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