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暝终于不神游了,风吹过他裸露的肌肤,他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它的小主人果然是长大了,这么多细微之处都注意到了。
“师尊怀疑我?”池上暝反问道。
“我不该怀疑你吗?”三月暮终于松开手,池上暝踉跄退开,白皙的面容上多了几道明显的红指印。
“拿来,”三月暮伸手,话音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下轮到池上暝疑惑了,“拿什么?”他问。
不安感忽然充斥了他的全身,刚才他一直以为三月暮是在怀疑他就是鸳鸯剑,但听三月暮所言,他可能……在怀疑是他拿了鸳鸯剑?
进山门之前他就看过了,他现在这身体确实是鸳鸯剑修成的人形,但不知道是不是刚化形的原因,他的形态并不受自己控制,就像现在他只能是人形。
如果三月暮真在怀疑……池上暝对上他冰冷的眼神,那自己怕是要完蛋!
池上暝大脑转得飞快,迎着三月暮的眼神他根本不敢后退,此刻后退除了证明自己心虚别无用处,想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了,咬死不承认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直接承认说自己是鸳鸯,还证明不了,但也没其他办法了。
池上暝向三月暮迈了一步,直视他道:“还给你。”
“什么?”
池上暝又靠近了一步,“鸳鸯,”他说,“还给你。”
三月暮漂亮的眉毛动了动,眼中错愕有之,惊喜有之,不信亦有之。
“你拿什么证明?”
“我也不知道,我还不能自由控制形态。”池上暝也很苦恼。
三月暮笑容可亲,道:“和我去墓台山住一天,或许你就知道了。”
池上暝真慌了,墓台山群尸遍地,妖物横生,一个时辰就能去人半条命,住一天怕是连玄铁渣子都不剩了。
他的小主人竟然要把他放到那种地方去!
“不去不去。”池上暝连退三步。
三月暮岂容他拒绝,蓦然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就要强行带他离开,池上暝眼见挣脱不开、阻止不及,危急时刻,他福至心灵,大声道:“你六岁的时候去一个小山村帮人除邪祟,半夜追邪祟出去被牛踩了一脚!你七岁的时候在练功台,掌门有事离开,你把掌门带来的酒当茶喝了,还要面子和谁都没说,结果一整个下午头都是红的!你八岁——唔——”
“可以了。”三月暮再次手动闭麦,这次是结结实实捂上了池上暝的嘴。
这些小时候的糗事,除了三月暮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但如果是随身携带的佩剑知道,那就说得过去了。
“唔唔。”池上暝用没被人扣着的手拍拍覆在他唇上的手,想让他松开,却忽然顿住了,三月暮的手在抖,不止是手,他浑身都在颤抖。
池上暝一瞬间不知所措了,这双手从来没抖过,力竭时拿剑都没抖过,现在却抖得一塌糊涂。
他笨拙地拍着三月暮的背,可他手笨嘴也笨,一下一下地拍着,唇舌鼓动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三月暮忽然抽手,抓住池上暝还举在空中的手,将他的两只手都背到身后,牢牢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并不温柔,用力到池上暝有些痛了,但三月暮还是紧紧抱着他,恨不能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三月暮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或许他一直在等的不只是年少时的一把鸳鸯佩剑,还是一个会完完全全属于他、也只为他而来的人,他可以和这个人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无论好坏对错、善恶是非。
他想有这样一个人。
于是他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