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则却将她的腰环的更紧,语气绵软略有些无理道:“那些话术都是骗人的,我自不相信,这都几日了,你成天就是闷在房里,还不叫人打扰,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穆云则含笑打量着她,一身红衣若火,及腰乌发松散软落,朱唇粉面,蛾眉曼睩,便正是他梦中的模样。颜清辞见他一瞬不瞬瞧着自己,不由脸色微微泛红,笑闹着将他推了出去。星换月转,一夜欣忭无眠,第二日天色将亮未亮时分,府内便欢闹了起来,颜清绾早早的就敲响颜清辞的门来为她梳妆。掠鬓簪花,淡扫蛾眉,灿如春华,姣如秋月,芙蓉不及美人鬓。颜清辞浅笑着望向铜镜中的自己,身上的喜服红得那般炽烈耀眼,窗外莺啼燕舞,香云缈缈,她抬眼望去,只一种安然闲适之感存于心底,他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总算是走到能执手偕老的这一天了。颜清辞就是从穆府出嫁的,因而倒是省了迎亲之类的一应繁文缛节,只待吉时到了,便入堂行礼。索酒子,迎仙客,醉红妆。颜应麒独坐高堂之上,颜清绾与请来的证婚人立于一侧,她与穆云则堪堪而入,和着朗朗婚词跪拜天地高堂,而后屈膝对拜,隔着薄薄的红色纱料,她瞧见了他脸上难掩的夷悦笑意,好似青山下融软的河流,似清贵却温绵的月色,更似凉凉春风里那漫山遍野间的热烈。他们正会如此这般共赴白头,她无比确信。穆府府门大开,宴请十方宾客,不论是否熟识,都是一份祝福,惊雪城百姓多热情淳朴,听闻有喜事,便都赶着来道贺。傍晚时分,院内已然宾客如云,济济一堂。颜清辞入婚房内安坐,穆云则在外招待宾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无一不道尽欢欣。天色渐晚,星月挂枝,穆云则欲起身离宴,却在一回眸间恍惚瞟见一个身影,登时心下一窒,心尖的朦胧醉意霎时褪去。云云宾客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身血色红衣危坐于此,一杯杯兀自饮酒的,竟是赤莲。穆云则朝她而去,她却一闪身,脚下轻点,翻出了高墙,穆云则亦紧随着她的背影追去。她引着穆云则直到一偏僻无人处,才堪堪停下。心内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起,穆云则冷声问她:“为何来此?”赤莲面色淡然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瞧不出喜怒,只眉间一株红莲红得妖异诡魅,她自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穆云则面前:“听闻你今日大喜,来给你送件贺礼。”穆云则接过,信封上四个大字灼目刺眼——九刈亲启,他登时心跳如鼓,一眼便认出那正是玉魂楼主的笔迹。他满目惊疑望向赤莲,她面色淡漠,说道:“楼主死了,这是他临终之际让我交给你的。”听闻他的死讯,穆云则不由一怔,当时于青朔断崖上虽遭他暗算,可他这十五年于自己亦算亦师亦父,一时间也不知何滋味。他瞧见赤莲右臂上缚着一黑色布条,是为祭奠悼念之意,可玉魂楼素有规矩,从不为死去之人哀悼,他不免有些疑惑。赤莲瞧出,苦笑一声,半晌,复沉声道:“他是我爹。”穆云则陡然怔愣,此话一出令他不免震惊,玉魂楼百年来的死规矩便是凡楼中杀手,皆不可动情,往日他的师兄便是因此而被楼主剜心而死,楼主又怎么会……她淡淡开口:“我娘名唤谢莲,与我爹算是青梅竹马,可不知为何我娘生下我后与我爹决裂,不辞而别,我至今再未见到她,我爹就带着我入了玉魂楼,因着楼中规矩,一直只道我是他捡来的。玉魂楼中人皆因恨意而来,当年他应该是恨极了我娘的吧,可他偏又给我取名为赤莲,如此唤了十八年,也不知是恨着,还是难以忘却。”她抬眼眺向穆府的方向:“世间哪里有真正的绝情绝爱之人啊,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穆云则垂首不言,赤莲却忽而笑了笑,抬手指了指他手中的信封:“不拆开看看吗?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你苦苦追寻十五年的。”穆云则登时心跳一滞,周身泛起寒,他略抖着手拆开信封,细细看着其上所书,不过一句“十五年前弑杀纵火之人,正是你的岳丈颜应麒。”短短一句话直愣愣刺入他的眸底,穆云则只觉脑中登时一阵轰鸣,眼前亦堪堪模糊朦胧,好似一瞬间天地都倒转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信上一字一字确是楼主的笔迹,可这无凭无据的一句话,他如何能信,又如何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