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座机,他回头说:“我有一朋友过来找我说点事,等会我们在房间说,你们别吓到人家啊。”他妈朝他摆手:“你们聊你们玩,我跟你爸一句话不说成了吧。”江云鹤有点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深蓝真人,往常都是从1号的记忆里隐隐约约地看见深蓝的影像,现实生活中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没有得到见面的机会。他本计划等年后开学前一定要去庐州当面见一次深蓝,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率先找上门来。“深蓝!你可来了。”谢霜雨还没从电梯里跨出来,就先被江云鹤包含惊喜的声音震了一震。他应了一声,走出电梯,微微抬起脸,目光从高个大男生的脸一路向下,打量了一遍。这位2号江云鹤,看上去和他熟识的1号江云鹤如出一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因素的影响,长相、身材、发型、穿衣风格,乃至言谈习惯都如同复制粘贴,无比相似。谢霜雨产生了错乱感,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又穿梭到平行世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他熟悉的学生江云鹤。“去我房间聊,嗯,我印象里你都是在房间里上课的,对吗?对了,你吃饭没?我家正吃午饭呢?没吃的话,顺便吃个饭呗。你怎么不说话?”江云鹤将人领进门,“真不用这么生疏,我们是什么关系?共同守卫秘密的战友啊!爸妈,我朋友来了——我饭还没吃完,你要不一起吃?”不管哪个世界的江云鹤都这么自来熟。谢霜雨摇头,“不用了,你吃,我等着。”说着又朝正在吃饭的江家夫妇打招呼,“这个时间上门叨扰,实在是有急事找云鹤,请见谅。”江云鹤他妈见谢霜雨长得文质彬彬,说话温和有礼,立马心生好感,对儿子使眼色说:“就知道吃!人家说有急事,你们先去说急事,说完再吃。”“好好好。”江云鹤拉开房门,朝谢霜雨招手:“请进。”谢霜雨反手关紧门,兀自走到台桌边,抱着双臂靠着书架站着,开门见山说:“我和平行世界的江云鹤失去联系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江云鹤一愣:“什么时候的事?”“看来你还不知道。”谢霜雨微抬下颌看着他,“昨晚开始的,我的各种社交账户都失去了他的消息。你有什么办法联系上他吗?”江云鹤抓了把棕发,“没,只能靠延时的记忆共享传达信息给他,不过他可能告诉过你,我和他之间的记忆共享是比较模糊易忘的,如果要想传达确切的消息,只能像上次他告诉我你的信息那样,反复背诵直到做梦也要梦着的程度。”他挑眉,“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他?虽然你们失联了,但是你不是可以穿梭时空吗?直接过去找他不就行了?”“我明白了,有点事暂时不方便过去。”谢霜雨叹了口气,立马走人,“预祝新春快乐。”江云鹤追出门来,“这就走了?等等,深蓝老师?深蓝!”他追到电梯口一把抓住谢霜雨的胳膊,眉眼飞扬,露出略带邪气的笑容,“深蓝老师,你这可太区别对待了啊。都是江云鹤,可以给他劳神费力地补课,怎么在我家多待一会儿都不行?”谢霜雨回头仰视他,“我有急事,先走一步。江同学,请放手。”谢霜雨这人,平时很少怒形于色,但并非一点脾气没有,相反他是极有个人情绪的人。一旦心中不快,首先就从眼神和语气中透露出来,要么冷嘲冷语怼人不偿命,要么平静冷淡毫无感情。此刻正是后者,江云鹤一碰上他的目光就感觉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怔愣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甩开了手。“喂……”电梯门合拢下降,江云鹤才回神喊了一声。·大年初四的清晨。孔子号仍旧没有出现。谢霜雨心事重重地上了火车。钢制铁轨在雪色阳光下闪闪发亮,列车轰隆隆地行进,穿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林。火车在偏僻的县城小站只停留了五分钟,下车的人很少,车站里外都很冷清。谢霜雨没打算停留很久,因此只背了包,装着随行必备的零碎物品。一出车站,四下无人,老远才看见水泥马路边停着三两辆旧车,谢霜雨在寒风中裹紧大衣,将厚厚的围巾上拉了些,向最近的黑色旧车匆匆走去。他走到近处,正要敲窗,后面一辆车鸣笛,车主降下车窗伸出头朝他喊道:“小伙子去哪?我带你,那车里没人。”谢霜雨走到那人跟前,报了地址,车主说起码得两百,但看在他是今天的第一单,收一百八。谢霜雨打量他,这人说话一口乡音,手上全是常年劳作的老茧,显然是附近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