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为鱼很想有人喜欢自己,有人爱着自己,所以总是摆出友善的笑脸,积极社交。
然而,这似乎是错误的方式,他没有真正地因为喜欢他人而去接近对方,只需要别人喜欢自己就好了。
十四岁那年,父母终于离婚了,结束了孟为鱼噩梦一样的童年时期。
说实在话,后面他们基本上就没有见过面了。
今年春天,他们不约而同出现在孟为鱼面前,是为了要回自己放弃了的钱。
他们本就处不来,再次在一个屋檐下,大吵大闹,严重了甚至互相摔东西。
“嘶。”孟为鱼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尽管那里并不存在他以为的伤口,“按照我的记忆,我今天早上才被他们连累,从地板上摔了下去,磕到了一个装饰品,疼得我几乎失去了一瞬间的记忆。”
这个画面,才是孟为鱼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记得的最后一个场景。
“嗯嗯,我明白了。”医生有了结论了,他顺便再问,“你似乎很抵触接受二十七岁的自己。”
“嘛,毕竟不是一样的人。”孟为鱼优雅地喝了一口茶,“医生,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一样的人?”
医生摆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敢随意回答,所以追问道:“这个问题我不太能理解,可以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吗?”
“我认为拥有一样的记忆、一样的人格、对事物有一样的感受,那才是一样的人。”孟为鱼笑着朝他隔空干杯,“二十七岁的人拥有比我更多的记忆,人生的阅历更进一步,于我而言是一个很相像但是未必完全一样的人。不可否认,我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生活比我好。还有,也许我以后会恢复记忆。但是在那个可能性之前,我就是你眼前的人,只做符合我本人选择的事情。综上所述,在我看来,我和二十七岁的孟为鱼,实际上不算是完全一样的人,你叫我如何坦然接受自己其实是他人。”
“你在聊你不能接受和沈先生结婚了的事情?”医生从他那一大串描述自我存在的理论中,找出了他真正想要表达的事情。
“他比较关心这件事情吧。”沈舟渡好歹照顾了他一天,自己坦白从宽就当是回馈他最近的努力了。
“有意思。”医生陷入思考。
孟为鱼看杯里还有一口水,干脆仰头一下子喝完,打算走人了。
“那按照你的思考方向。”医生颇有兴趣地问,“如果有一个人,既喜欢失忆后的人,又喜欢失忆前的人,那么他属于爱上的是同一个人,亦或者不是?”
我很爱二十七岁的孟为鱼,但是在孟为鱼十七岁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了。
“咳!”孟为鱼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沈舟渡的声音,然后被一口水呛到了。
他狼狈地抽了纸巾擦嘴巴,满怀警惕心地抬起头,怀疑这个医生是故意如此发言。
但是医生显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在深思孟为鱼话语中的理论,沉迷地点了点头。
孟为鱼:“……”
医生的第一次听诊结束了,然后把孟为鱼送了出去。
孟为鱼不耐烦地站在门口,然后眼睛一扫,找到了坐在旁边的沈舟渡,朝他走了过去,正想和他一起离开医院。
“等我一下。”沈舟渡把位置让给他。
“干嘛?你要上厕所啊。”孟为鱼的话语经常不假思索就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