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利耶感激道,“外臣愚鲁,窃登高位,临事无所适从,举止唐突失措之处,还望天官指教一二……”
言下之意就是让文天祥下达指示,自己一切照做。
文天祥对苏利耶的乖觉还是比较满意,想了想后说道,“国王临危接任,也算是顺天应人,往后只要恭顺上国安守本分,便不用担心会受占城以往过错牵累,毕竟我朝也是衷心希望藩属能国泰民安。”
“谨受教。”苏利耶诚恳鞠躬拜谢,又道,“外臣斗胆,欲恭请上国大军入城,请燕王殿下入宫居停……”
文天祥摆摆手,“感谢国王盛情,不过燕王殿下本就无意入城,眼下更是不便。”
苏利耶又恭谨地问道,“那外臣可否留在此处,为殿下祈福?”
“无需如此。”文天祥婉拒,解释道,“殿下得天之佑,定会化险为夷,国王不必太过忧心,与其在此祈祷,不如回城将料理好政务,待殿下好转,定会相召。”
这意思就是让苏利耶赶紧回去收拾手尾,把麻烦先处理干净,稳固好自家的王位,然后再来听从燕王的安排。
于是在文天祥的坚持下,苏利耶带着占城一干文武返回城中,不过多了一个团的宋军随行。
明面上,这些宋军只是借给苏利耶充当王宫守卫,不干涉不参与占城内部事务,实际上却是表达了宋朝对占城新王的全力支持。
看到这些,别说是释利诃梨了,就连保脱秃花也彻底明白,燕王是准备通过苏利耶来完全掌控占城。
被押解着去宋军营地的路上,保脱秃花瞟了一眼释利诃梨,感慨道,“想不到,咱们争得你死我活,最后却给苏利耶做了嫁衣。”
呵,蠢货,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释利诃梨只是回了个不屑的眼神,闭口不言。
此时,他已经有四五分的肯定,燕王那遇刺重伤并没有多么严重。
至于之前非要让他和保脱秃花签下那份意向书,并非打算选他们中的人来履行。
只不过是让他们二人揽下责任,好替苏利耶挡下将来的非议及怨恨。
他们是以占城权臣的身份代表占城签下了意向书,占城自然必须履行。
至于后续是苏利耶负责履行的,那也是替他们两个收拾烂摊子,假如其中有损害到占城的利益,也不能怪到苏利耶头上。
而维持苏利耶在占城人心中干净光辉的形象,当然更利于苏利耶这个傀儡国王为宋朝办事。
恐怕几百年后的人回顾看来,只会认为他释利诃梨和保脱秃花就是害了占城的罪魁祸首,苏利耶是个生不逢时的明主,哪怕所作所为没能保住占城,那也是无奈之下选了对所有占城人最有利的一条路。
想到自己将遗臭万年,释利诃梨越发觉得燕王的那些算计实在太狠毒了……
保脱秃花见释利诃梨不理自己,便嘲笑道,“咱们都死到临头了,你又何必还如此作态?把话憋在肚子里,等明天想说可就未必有机会开口了。”
“那倒未必!”释利诃梨抬了抬眼皮。
保脱秃花诧异追问,“未必?未必什么?难道你觉得自己还有活路?咱们现在就是用脏了的抹布,一文不值,宋人怎么可能会留下咱们的命?”
“呵,要杀,刚才就杀了。”
释利诃梨其实不想和这个蠢舅舅再多费口舌,只不过担心他绝望之下又干出什么傻事连累自己。
所以继续道,“如果我是燕王,即便再信任苏利耶,也肯定会留有后手,而你我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价值的,只要捏着咱们,苏利耶就算有别的想法也不敢擅动,起码在三五年内是这样的,等过了三五年,还有没有占城国都两说,另外,有些事情宋人不好直接出面,或许就会选择交给咱们办,总的来说,只要咱们听话,那活着就比死了更有用。”
“你说的都是真的?”保脱秃花眼中发光。
释利诃梨耸耸肩,“是真是假,等上一两天不就知道了?”
然后,保脱秃花也老实了下来,与释利诃梨一起被押进了灯火通明的宋军营地。
这座军营,在近万占城‘降兵’的辛勤劳作下,已经初具规模,并且将逐渐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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