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不知不觉他和陈栖谷已经相伴了数月,马上就要到春天了。
只是早春返寒,反而让人觉得仍在冬天。
段延亭撑着下巴看着披着衣服练字的陈栖谷,看他脸颊红扑扑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天是不是太热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天还是很冷的。”陈栖谷写完最后一个字,拉了拉镶嵌着兔毛的衣服,又指着一边烧得正旺的柴火,幽怨道:“只是我穿得太多了。”
“行了,那就少穿点。”段延亭笑着帮他把身上的披风收起来,望着破庙外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只剩下屋外光秃秃的树干,实在不美观。
他之前没留心过凡间的季节变化,一直以为春天从头到尾都是繁花烂漫,没想到早春居然还如此寒风料峭。
“你说现在哪有要到春天的模样了?”
陈栖谷看了眼段延亭,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是春天?”
“总归会有花开吧?”段延亭指了指连绿芽都没长的树枝:“我怎么看都觉得现在还是冬天。”
“开花啊……”
陈栖谷轻声默念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练字。
段延亭见他专心练字,也就不讲话了,而是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
陈栖谷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
段延亭教他识字时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半点吃劲。陈栖谷似乎有自己识字的一套思维体系,大部分字认完后一次就能记住了,甚至没花多少功夫就将常用的字认全了。
不过字倒是丑得毫无长进。
段延亭看着一脸苦大仇深和毛笔作斗争的陈栖谷,看他几次深呼吸压抑住心中的烦躁,险些不客气地笑出声。
陈栖谷的字不光丑,还丑得很有特色:字的比划写得歪歪扭扭,偏偏写字又极为潦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画符。
“我的字什么时候才能拿出去见人啊?”陈栖谷恨恨地看着自己丑得没眼看的字,嫌弃地把纸反扣过来。可惜纸很薄,他看到的也只是反过来的鬼画符。
陈栖谷:“……”
段延亭把反过来的纸重新翻回来:“你急什么?写字是要日积月累练习的,怎么可能一蹴而就,慢慢练就是。”
“不过。”段延亭看着陈栖谷手边堆放着已经写过的纸,摆弄了一下,道:“这些你怎么不扔掉?不是都已经写过了吗?”
说着,段延亭起身准备把这些废纸扔掉,却被陈栖谷出声拦住了:“别扔!我还要……”
陈栖谷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噤声。
段延亭察觉到这点异样,眯起眼睛道:“怎么了?”
“没什么。”
陈栖谷笑容无辜,毫不心虚地将话题带过:“我想再练习一会儿写字。”
事实上,这点异样从段延亭察觉时,就一直存在了。
以往段延亭来破庙看望陈栖谷时,他一定在破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可有好几次陈栖谷都不在破庙里,甚至要段延亭等一会儿,他才会从破庙外气喘喘地跑回来。
段延亭本来不想多管,天气虽然在渐渐回暖,但还是寒冷到需要穿厚袄子的季节,陈栖谷一个小孩老是往外跑,这样迟早会把身体搞垮的。
不得以,段延亭刻意提前了回来的时间,用法术追踪到小镇上,居然惊讶地发现陈栖谷在一个酒楼里跟酒楼老板商议些什么。
“这是给你的钱。”
酒楼老板将几串铜钱递给陈栖谷,热情地笑着道:“你说的新吃食很受喜欢,若是还有什么新点子,请一定要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