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鹤穿着单薄的中衣,被锁链吊起,下半身浸没在寒潭中。面容因为寒潭中的寒气染上了冰霜,那些白霜凝结在了他的睫毛和眉毛上,让他整个人像是被冰霜冻住了一般,低垂着头无声无息。
燕炽与文鹤算是朋友,所以示意段延亭在原地等着,他则是蹚水来到文鹤身边查看他的情况。燕炽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气息,在发现他的气息微弱时,当即用灵火短暂地驱散了文鹤身上的寒意,轻轻推搡着他的肩:“文鹤?你醒一醒,文鹤?”
“唔……”
文鹤困乏地掀起了眼皮,眼神迷蒙地看着燕炽,在短暂的努力和挣扎过后,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燕炽。令人意外的是,他见到燕炽的第一反应是让他赶紧走,神情紧张地说:“内鬼还藏在覃天门里,你们现在来这里只是自投罗网!”
“什么意思?”燕炽皱起眉头,回首示意段延亭也一起过来听,然后继续朝文鹤打听:“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还记得当初秘境那次我们的意识被困在了幻境里,但身体都在现实吗?”
段延亭点头,很快领悟到文鹤的言外之意:“你是说不仅是幻境动了手脚,我们在现实的身体也被动了手脚?”
“嗯。”文鹤因为寒气的侵蚀显得格外虚弱,只说了几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了。燕炽见状想要传递一些灵气帮他驱散寒气,谁知文鹤体内的魔气因为太抵触燕炽的灵气,居然往文鹤的更深处钻,险些侵蚀到文鹤的金丹。文鹤面露痛苦之色,又因为太过虚弱挣脱不开,喉间滚动片刻,最终呕出一口血。
段延亭见状连忙拉住燕炽的手,示意他停下,从纳戒里找来一颗丹药为文鹤服下,文鹤的脸色这才好些。
段延亭松了口气:“师兄,文鹤师兄的身体太差了,就算要帮他驱散魔气也得等他的身体好一点才行。”
燕炽只得作罢,继续等待着文鹤的下文。
原来文鹤在注意到那些弟子染上魔气的共同点时,就开始私下里悄悄调查这件事了。他怀疑当初掌门用来传播消息的纸鹤被人动了手脚,否则内鬼是不可能为了祸害参与比试的弟子特意把覃天门各处地方的房间查一遍。
关于纸鹤他最大的怀疑就是纸张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所以他就顺着纸张是谁提供的这条思路去找,可惜他刚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起来。更奇怪的是,他明明是背着所有人悄悄行动,可他染上魔气发作的情形却很快被人撞个正着,甚至他本来只是想推开那些闻声赶来的弟子,下手的力道却变为了欲夺他们性命的杀招。若非许长老及时赶到救下了那名弟子,他怕是酿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
许长老怕他魔性大发,询问过文鹤的意见后最终将文鹤锁在寒潭中,另寻解决的方法。
“现在覃天门上下都由许长老主持吗?”段延亭分明记得当初挑选下一任掌门时,在幻境中曾是他领队的温俞池也是掌门的候选人之一,疑惑道:“温俞池呢?如果他也染上了魔气,那他关在哪里?”
文鹤沉默道:“温俞池的消息我不清楚。但我在染上魔气被困在这里之前,他似乎没有出什么事?”
照理来说若温俞池无事,他应该和许长老一起主持覃天门才对,可根据段延亭和燕炽的反应来看,门内目前只有许长老,温俞池却不知所踪了。
“……”
文鹤张了张嘴,半晌狠狠咬住了嘴唇,本就干裂出血的嘴唇当即渗出血来。燕炽不忍,拍了拍文鹤的肩,安抚道:“现在怎么想都只是猜想,真相如何要我们自己调查才知道。”
段延亭:“但问题是我们怎么放你出来?”
“钥匙在许长老身上。”文鹤顿了顿:“你们去问问看他同不同意帮我解开吧。”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事吗?”
文鹤摇了摇头,勉强牵起嘴角:“没事。这里说到底是覃天门的禁地,我对这里了解不多,你们还是尽快回去为妙。”
见文鹤都这样说了,两人事不宜迟便动身离开山洞,去寻找许长老拿钥匙。山洞的通道并不算太长,随着他们离洞口越来越近,白色的光线也越发刺眼,直至洞口前的风景展现在他们的面前——并非郁郁葱葱的树木,而是一片清澈的湖水。
这里不是他们一开始来的地方。
湖水很清,倒影出太阳投射下来的光线,好似破碎的玉石晶块,带着说不清的惊心动魄和灿烂。
突然,湖心出现了层层波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中冒出头来,让段延亭和燕炽皆警惕地后退一步,观察着湖心的异动。先是头发浮于水面,水面上的波纹越来越大,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紧跟着一个少女自水中探出头来,大口地吸了一口空气后,抬手将湿发拨弄到一旁,露出娇美艳丽的容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