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像燕炽那样失去了所有牵挂的对象,也不曾被他信任保护过的人伤害背叛,更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所以他只能永远停留在这个一切走向都那么糟糕的世界。
正当他在心里自嘲自己无用时,恰好察觉到门外强烈的灵力波动,紧跟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来者气势汹汹地打断了文鹤的思绪,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抬起头,冷笑道:“各位倒是不请自来。”
“文掌门,有人说燕炽来过覃天门,不知…是真是假?”
来者皆是曾经想要抽取燕炽气运的,说这话并不是疑问的语气,反倒格外笃定。
“是来了不错,你们还不忘抽他的气运?”文鹤并不正眼看他,抬手随意理了理衣袖,像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不过他早就走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文掌门,既然有救世的方法,你为何要因为私心——”
“气运这东西不光他有吧?”文鹤掀起眼皮,抽出腰间的昭雪剑,手指拂过剔透的剑身,漫不经心道:“各位既然有抽取气运拯救世人的坚定意志,为何不身先士卒贡献自己的气运呢?”
此话一出,来者脸上或是尴尬或是羞恼,别忍不住想要出言威胁,可文鹤完全不吃这一套,只用昭雪剑直指他们道:“如今的仙门实在太令我失望,我覃天门自此退出仙门,可不敢与诸位平起平坐。”
…………
因为现在两人的修为并不足以直接对上仙门的人,所以他们加快速度脱离了仙门的范围,来到了修仙界和魔界的交界处。
段延亭敏锐地意识到燕炽从来到交界处起,就一直心不在焉,也说不出他究竟想去什么地方,便直接代替他做决定:“师兄,带我看看这个世界吧。”
段延亭想要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才会让燕炽不惜以失去性命的代价选择重新开始,并以改变命运为他的执念和愿望。
“好,我带你去。”
燕炽也想将一切完整地展现给段延亭看,将他身上的最后一个秘密彻底说出口。如此一来,他也能做到真正问心无愧。
燕炽领着段延亭将他曾经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并向段延亭告知了他曾经有多年少轻狂和胆大妄为,这才酿成了不少错事。
段延亭
段延亭知道瞿昔年迟早会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瞿家主曾觉得“惜年“一名暗示着瞿昔年寿数无几,故改“惜”为“昔”。只是与珍惜现在的意义相反,“昔年”二字更像是缅怀过去,如此看来这寓意也不好。
瞿昔年本为修士,这一生的寿命却远比普通人还要短,甚至他连像烟花那样转瞬灿烂的人生都不曾拥有,便在魔界的某个角落里悄然消逝。
段延亭很想问问离鸾更多关于瞿昔年的事,可当他望着离鸾看似冷若冰霜,实则泛红的眼眶时,终究是将心头涌起的千万话语压下,不再提及关于瞿昔年的任何话题。
燕炽垂眸看着段延亭,无声抓住了他的手心,用自己的体温驱散段延亭手心的冰凉。
段延亭睫毛颤了颤,想牵起嘴角强装无恙,但嘴角只是勉强牵起片刻,很快又压了下去。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扇掉漆大门旁的辜月寒上,脑海里忍不住思及曾经在赤枫城中经历的种种过往……手心倏然被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段延亭下意识低头,发现竟是一壶辜月寒。
燕炽冲他笑了笑:“我那里还剩些辜月寒。”
段延亭收回视线,将这壶酒与离鸾的酒并列放置,并向其深深鞠了一躬——这是他对当初没能来得及挽救赤枫城百姓性命的愧疚。
离鸾眼神恍惚地望着那两壶酒,虽然没有流泪,眼眶却更愈发红了。
末了她背过身,大概是不忍心再看了,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可有看到瞿家主那个混蛋。”
“不曾。”
离鸾:“那这里是幻境吗?”
“不,不是。”
段延亭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一切,将是对离鸾的二次伤害,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如实相告。
然而他正要开口时,却被燕炽拦住了。段延亭意外地看着燕炽,只听燕炽压低声音道:“还是我来说吧。毕竟这里的一切我曾经经历过一遍,没人比我更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于是,燕炽向离鸾讲述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包括这里是第一周目这件事。
…………
第一周目的赤枫城血案是后来所有悲剧的开端,燕炽没能来得及挽救;而第二周目的赤枫城,他们所有人都尽力了,还是没能救下赤枫城中的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离鸾不必困守逐厄剑中,能够自由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