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闭上双眼,暂时压抑住杀意,当即来到段延亭身边,刚要半跪下来将浑身是血的段延亭抱起,没想到段延亭摇了摇头,半撑起身体向燕炽伸出了手,笑了笑道:“师兄,搭把手就可以了。”
燕炽一顿,视线隐晦地扫过他血肉模糊的胸口,又定定地看着他。
[别逞强。]
【我知道,师兄。】
燕炽无声叹了口气,半弯下腰向段延亭搭了把手,在段延亭的手触及到他的一瞬间,他才惊觉段延亭的手冰冷地吓人。所以在段延亭借着燕炽的力站直后,燕炽立刻将他的手揣进自己胸口的衣衫中,一手扶稳他,另一手则检查他现在的伤势如何。
当着众人的面,段延亭几乎被他单手抱了个满怀,因为太过突然甚至都来不及躲避。在感受到燕炽的气息包围住他时,段延亭愣了片刻,随后将带上了一点余温的手从他的衣衫中抽出,轻轻推了一下,示意他松开自己。
燕炽的力道先是紧了几分,随后还是顺着段延亭的意思松开了他,但为了让段延亭的身体快速温暖起来,他从纳戒中取出披风和一个用浅绿色绸缎包裹的手炉,让段延亭全部用上。
段延亭瞧见那手炉的样式有些眼熟,心念一转,一眨不眨地看向了燕炽:“那手炉不是当初被我带走了吗?你这里怎么还会有?”
燕炽一愣,原本眼中压抑的怒气和杀意消散了些,直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没预料到他会问这样的话。
段延亭手指摸索着外面的布料,在触及到凹凸不平的位置时,他将手炉转了一圈,才发现上面被绣了一句话——“愿事事如意,岁岁无忧”。
记忆中的那个字歪歪扭扭,针脚粗糙,一看便是不善缝针的人绣的,但眼前这个却明显好看了许多。
原来…并不是同一个。
段延亭抚摸着上面的字,没将“你究竟绣了多少遍”这句话说出口,可磐世镜的存在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意。
[我也不记得绣了多少遍,但我只绣这一句话。想来如果绣别的,估计还是和原先一样丑吧?
燕炽刻意没看他,视线一直落在倒在地上粗喘气的瞿家主身上,神情严肃,仿佛刚刚那句解释并非他心中所想。
段延亭余光扫了眼他泛红的耳尖,无声笑了笑,没有再提这件事,转而提到了当前的正事:“那我们现在问问瞿家主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吧?”
燕炽见他不再多说什么,原本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颔首道:“好,你的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就与我说,千万不要逞强。”
…………
离鸾一直蠢蠢欲动想把瞿家主立刻杀了,也幸亏文鹤和李仙客在旁劝说等事情问完了再杀,她才勉强压抑住了杀意。
瞿家主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靠坐在石壁旁,视线扫过面前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了段延亭身上,声音嘶哑道:“你们既然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吧,在这里硬拖着有什么意思?”
李仙客走近了些:“问了你就能如实回答?”
瞿家主瞥了他一眼,表情抗拒地闭上了眼睛:“我只回答段延亭的问题。”
李仙客气笑了:“人都快死了,问个话还挑三拣四?”
谁知瞿家主答道:“段延亭好歹会照看昔年,你与他又没有过多的交际,于我又并非有好处,我为何非得理会你的问题?”
李仙客:“……”
他刚要偏过头问段延亭身体是否吃得消时,就听见他那位对外向来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不冷不热道:“不说也没什么,我用搜魂术也一样能看到。”
李仙客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就连文鹤也神色意外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