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澄澈的目光,沈婳再多的戒备与隔阂,也都暂且放下了。接着又陪着她说了许久的话,眼见天色不早,才起身道:“原是想再留下讨顿晚膳的,可早上答应了母亲要去正院用,我就先走了,过两日再来找你玩。”
“那我送一送表姐。”
赵温窈这风一吹就要倒的小身板,沈婳哪敢真的让她送,赶忙将她摁回被窝里,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冬日的天暗得早,府内各处已经点上了灯笼,一踏入院中便是一阵寒风袭来。
杏仁赶忙将袖炉塞进她的手中,与核桃护着她往正院赶。
瑶芳院离正院有些距离,路上除了她们的呵气声,就只有风吹拂灯笼与枯枝发出的窸窣声。
走了不知多久,沈婳突得开口道:“你们觉得赵家表妹比之四堂姐如何?”
两个丫鬟都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杏仁年长些办事也妥帖些,核桃则耿直冲动些。
就听核桃先开口道:“瞧着是个和善的,比四姑娘好相处,可性子太弱了,若没老夫人庇护,只怕能叫四姑娘给生吞了。”
杏仁则是迟疑了下才道:“奴婢倒觉得表姑娘瞧着怯弱,却是个很谨慎的人,按理来说受了如此大委屈,在自家外祖面前,应当会撒撒娇讨要欢心。但她不哭也不闹,想来很能隐忍。不过应当是在赵家养成的性子,比之四姑娘还是要好相处的。”
沈婳的想法与杏仁差不多,赵温窈险些要嫁人的事,应是祖母怕影响她的名声,才刻意隐瞒了。
而她也绝不是外表那般软弱的女子,相反的还很聪明。
沈婳唯一不懂的是,她为何要将自己最不堪的经历都袒露给她。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的,一见如故,打心里的信任?
沈婳没有出声,旁边的杏仁小声地提醒她脚下的台阶,而后放低声音道:“姑娘可是觉得表姑娘有何不妥?”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看不透她。”
梦中的种种虽未应验,可细节却都能对上,难道真是巧合吗?
沈婳心中有疙瘩,但同时又觉得赵温窈很是可怜,她渴望有人关切的目光让人心软,若真的因为一个梦,就疏远她,实在是不讲道理。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核桃不假思索
地道:“既是看不透,那多看几次不就好了。”
沈婳蓦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核桃。
是她钻进了死胡同,潜意识觉得梦若是真的,她便会万劫不复,将赵温窈当做了可怕的敌人。
但如今人不在她院中住,兄长也没被勾引,占尽先机的人分明是她啊。
若梦是假的,就当多了个能走动的表妹,若梦是真的,她也能提前防备。光是在这猜测就把自己搞得疑神疑鬼,才真是蠢透了!
她如今要做的,便是确定梦的真假。
核桃无辜地眨了眨眼:“姑娘,是奴婢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你说得对极了,真是我的好核桃,回去奖你一个月的香酥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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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沈婳与赵温窈走动频繁了起来,几乎每日都会去瑶芳院待上半日,互相说着京内京外的趣事。
没过多久,赵温窈的气色肉眼可见得好了许多,不仅能下床走动了,还能偶尔去园子里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