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只是用兵如神,还不至于叫人闻风丧胆,奇的是他用兵诡异而专横,多次以寡胜多,甚至有人亲眼见他深陷敌营,百箭穿心最后却死而复生。
更有传闻说他时常会发病,每每病时双目通红,需得食人肉、饮兽血才能压制,早已非凡胎肉骨。
他戾气极重,手段狠厉凶残,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杀人如碾蚁,这哪是战神分明就是煞神。
更有甚者说皇位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全看他愿与不愿。
在这之前,沈婳想象中的肃王,应当是那只獒犬那般,形如山峦、面同野兽的粗鄙模样,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俊美。
甚至没半点风吹日晒驰骋沙场的邋遢,反倒面容白皙矜贵,犹如世家公子一般。
昨日沈长洲还打趣她,进宫要小心,别撞见不该见的人,谁能想到不仅撞见了,还身体力行地撞上了。
凌越没出声,沈婳便兀自垂眸想办法,突得一声低哑的嘶吼传来。
她轻颤着微抬头,便见凌越单手捏着那獒犬的下颚,修长的手指抵在那锋利无比的犬牙上划拨,略不注意,一口下去他整只手都
会被咬断。
这、这这,这也太可怕了。
那些关于他嗜杀的传闻瞬间跃入眼帘,沈婳的脸色本就不好,此刻更是吓得煞白。
而凌越则面无表情神态自若,手指在那血盆大口间穿行,看得她的手指不受控地往后藏,仿佛要被咬的人是她。
沈婳早已站不住了,一双鹿眼不安地四下去看,观察了许久,发觉凌越只专注逗弄着獒犬,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那她应该是能走了吧?
她咬着牙关,提起一口气,不敢发出声音地一点点往后退。
不想她刚退了半步,就见他头也没抬地冷声道:“一句谢,便够了?”
沈婳:“……”
凌越的声音寡淡,却有种难言的威慑力,仿佛一阵惊雷平地起,令沈婳定定地站着,不敢动弹分毫。
他这是生气了?
会把她拉去喂他的宝贝獒犬吗?
沈婳又惊又怕,赶忙硬着头皮跪地叩首:“臣女叩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愿、愿……”
她也算能言善道,偏偏这会吓得脑子转也转不动,说了半句就卡了壳,她能拿什么报呀?
平日她赏下人习惯了,都是从兜里掏东西赏,下意识手指就在宽袖与腰间摸索。
可还未摸到荷包,就听一声毫不遮掩的嗤笑传来,她猛地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
他堂堂大雍战神睥睨天下、金银不缺,会稀罕她的这点东西?
沈婳煞白的脸不受控地燥热起来,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她的羞愧尴尬未持续太久,不远处几个衣着打扮一致的将士突得小跑了过来。
其中领头的是个壮若高山的小将士,他面如土色,还未近身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属下该死,属下没能看住甪端将军,险些犯下大错,还请王爷降罪。”
说着那小将士就开始哐哐磕头,不消片刻他的额头便一片通红,甚至有血珠飞溅。
沈婳身子不受控地微微后仰,光是瞧着都觉得疼得慌,而凌越却连眼皮都没抬,更没说停,好似默许了这样的惩处。
她捏着手指,听着萦绕耳畔的磕头声,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他、他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让她也要这么磕吧?
她这风都没吹过几回的嫩白额头,可不禁磕啊!
刚这般想着,那壮如牛的将士便哐当一声,扎扎实实地把自己给磕晕过去了。
他倒下时,不仅地面震了下,沈婳也抚着胸口跟着颤了颤。
接着不需凌越开口,身后那几个将士就很是利索地上前,将晕过去的人直接给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