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两人都待在屋内,说些没什么内容的闲话,她问他西北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玩的,大部分时间门多是他在听。
即便如此,却也不会有静默或是无趣的时候,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想起该回家了。
沈婳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这次倒是轻松地抽了出来:“舅父公务繁忙,要注意按时用膳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没想到她刚站起,凌越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沈婳乖乖地应了声,她怎么忘了,他又不住山上自然也要下山,那便是顺路的,想到还能再多同行一段路,心里又有点小窃喜。
夕阳的余晖洒在山间门的小径上,这个时辰上下山的只有砍柴的樵夫,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沈婳看着眼前宽阔的背影,心中既甜蜜又酸涩,头次期盼下山的路若能再长一些那便好了。
但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沈婳看着自家别院的石墙,虽是不情愿,也还是装作笑盈盈的样子,大步迈到他的前头。
“舅父,我已经到家了,那便先回去了,我许是还要在山上待段日子。”
她犹豫了下,还是舔了舔下唇,鼓足勇气地道:“我若是下山了,能不能来寻……寻九婴玩。”
呜呜呜,太羞人了,还是说不出口。
凌越没有看她,单手背在伸手,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前走,也不回头,淡淡地抛出几个字来:“不能。”
沈婳失落地努了努嘴,好吧,不能就不能吧。
等等,那是她家,他要做什么啊?
沈婳睁圆了眼,生怕他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人,赶忙小跑着追上去,“舅父,这是我家……”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凌越手掌轻抬,推开了隔壁的那扇大门。
回头冲她露了个看傻瓜的眼神,淡淡地道:“不用等下山,此刻就可以。”
沈婳这才发现,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之前荒废破败的院子,居然焕然一新了。
门前的草木被翻新过,种上了翠竹与常青藤,陈旧古朴的大门被刷上了新色,就连裂开的青石板砖也全都换成了新的。
她怔怔地看着凌越推开那扇院门,下意识探出脑袋,想从门缝间窥得院内的景致,可惜入目就是一面五毒照壁,其余的布置根本看不清。
凌越见她好奇,扬了扬嘴角,朝她歪了下脑袋,示意她跟进去看看。
沈婳倒是心痒痒,可又怕被人瞧见不好,内心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身体很是诚实地跟着走了进去。
绕过照壁,便能看清小院的全貌。
她以为此处也与王府那般,冷清又肃穆,没想到迎面就是块练功场,茂密的树荫下是一片高矮不一的梅花桩,看上去已有些年头。
再旁边是个巨大的马厩,这会木栅栏正大刺刺地敞着,里面唯一的那匹赤红色烈驹,正舒服地趴在干草堆里打着盹。
一般的马儿都喜欢站着睡觉,除非外界环境足够令它放心,它才会放松警惕趴着歇息。
连成片的屋舍还没完全翻新好,但柿子树下有秋千,门前有樽及肩的石狮子。
即便没有王府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也没有成群的侍卫仆从,可这儿却透露出难得的烟火气。
沈婳进院子之前还在想,凌越该不会是临时起意,突然买下的这个院子吧,可看到九婴如此闲适轻松的姿态,便立即反应过来。
比起京城那个冷冰冰的王府,或许这儿对他来说才更像是个家。
她忍不住偏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今日一袭墨袍,衣着内敛却丝毫掩盖不了卓尔不群的英姿,他身上那股遥不可及的感觉,好似又削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