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月说的道观就在镇子的边上。
那道观存在的时间也有一些年月,但由于年久失修显得十分破败,屋后的山壁与墙壁近乎连成一体,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道观背靠山,平日里少有人走动,偶尔有镇子的乡民来烧香还愿,但大部分时间道观十分冷清,倒是符合了道家修行的理想场所。
东方明月掐指一算:“人魈这次受到了重创,现在估计在找尸地疗伤,明日恰逢阴日头七,必定再次生事。”
明日要么用金刚橛刺死人魈,要么人魈血祭了所有人后蜕去人身成为一个不尸不仙的怪物。
虽然说距离宋无溪的头七只有一日,但是现在的窘迫对于宋余潭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精神被吓得萎靡不振的宋姥爷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他的嘴里时常含糊这重复着“仙家”、“铃声”、“幻觉”。
虽然宋姥爷喝了东方明月配置的什么符水,但是效果看起来并不好。东方明月还劝过宋余潭喝符水,奈何宋余潭嫌弃这符水闻着一股难闻味儿,所以他没喝。
今夜,道观外头如东方明月所言,并无任何动静。担惊受怕的宋姥爷终于能好好歇息了。
次日清晨,东方明月说自己得给祖师爷敬香后向祖师爷祈福,然后就消失了一上午。
正午时,宋余潭闲得无趣在道观闲逛,他总能若有若无的听见摇铃声,他走着走着听见有人在叫他,那声音忽远忽近的飘在他的耳边。
“宋余潭、宋余潭。。。”
困惑于道观里为何会有小孩的宋余潭寻声回头,他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孩童跑进了道观后院的神像殿里。
不知不觉他在后面跟着孩童的身影进了神像殿。
黑漆漆的神像殿里只供了三尊佛像,但是却不显得空旷。供桌上幽幽的红烛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那暗淡的红光照在神像身上,更添几分威压。从香炉里烧了二分之一的香来看,半个钟头前应该有人在这里祭拜过。
压迫感如同一片厚重的乌云缓慢地笼罩下来使宋余潭感到窒息,浑身不自在的他轻声嘀咕起来:
“面容慈悲的神像有时还挺唬人的咧。”
左边的佛身子白如玉石,却生得一颗黑色佛头,一相无相,虚空等量。一身多身,物象俱春。无心之心,妙超古今。无相之相,不存思量。此为无相老祖。
右边佛像为喜金刚,三面在前,居中白色,居左红色,居右蓝色,左右又各有两面,都是黑色,最后一面在顶上,呈灰色。每个头都戴骷髅冠,头顶有双金刚,笑为“大乐”,既法喜充满。
喜金刚怀抱着赤身裸体的明妃金刚无我母,无我母黄发向上束。右手拿月形刀,表示割断有情,无我母左腿与喜金刚右腿并齐,右腿盘在明王腰部。
中间则是神格极高的斗姆元君,又称斗姥元君。
“宋余潭、宋余潭。。。”
宋余潭绕过神像走向帘子后头,他误打误撞找到一间门窗紧锁、门上贴满血字黄符的房屋,血字黄符层层叠叠的堆积在门上,犹如吸附血肉之上的蚂蝗或是朽木上的飞蛾,看起来很是古怪。
宋余潭觉得擅自进去不太好,在他要转身离开时,门里头传来声响。
“宋余潭、宋余潭。。。”
宋余潭透过窗户望去,门里面只有不真切的一片血红。在他眯眼看得入神时,门被从里面拍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宋余潭吓了一跳。
“是谁?谁在里面?”
宋余潭将耳朵贴在木门上,他听见里头传来孩童们轻微的窃窃私语声音,他们时不时地偷偷笑几声,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还听见有步履不稳的小孩光着脚在地上跌跌撞撞跑动的声音。
“嘻嘻嘻。”
这不对劲。
屋里的拍门声越来越大,门窗也随之晃动起来,犹如有什么东西被困在里面一般。
“砰、砰、砰——”
鬼使神差般,宋余潭缓缓将手搭上了门把手,他竟然很轻松的推开了,这里面竟然没锁门。那么刚才与他只有一门之隔的东西又为何不能推门出来?想到此处,宋余潭惶恐不安的回望了一眼满满一门晃眼的符咒。
空无一人的屋内寂静无声,布满尘埃的地上只有凌乱不堪的小脚印。之所以从窗户外头往里看是一片血红,是因为里面的窗户被人用报纸糊上了,报纸上一律都是关于40多年前狄家调查“血莲童子案”的报道。
通过与八卦镜一同悬挂在空中的红烛可以浅浅看清昏暗的四周。
一个硕大、摆满密密麻麻孩童泥像的木桌横放在房间的正中央。孩童泥像被红绳绑在一块。眼睛被似蜈蚣的线缝上,面目狰狞的泥象嘴角带着充满恶意的笑意。
地上则是摆着好几个密封着的酒坛,从发酸的臭味来看,这些坛子里面的酒似乎早已腐败变质。
背靠墙角的镜子直直对着门口,混杂着血祭、四分五裂的镜片铺了一地。
站在门口的宋余潭倒吸一口凉气。
“呵,宋公子怎么闲得无趣逛到此处来了?”
东方明月皱着眉头镇定的从帘子后面缓走出来,他一手握着三清铃,一手握着金刚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