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世似乎是被闷住了,好一会儿才说:“直而不倨,曲而不屈……盛德之所同也。”
“噗!”小文笑,他这是标榜自己是正直有德之人,多少也有些耿介不肯居人下的意思。“你说得固然不错,‘正直为正,正曲为直’,正、直二字在德上,固然要紧,但你别忘了,还得‘参和为仁’。仁、德二字里,却是‘仁’在前。”
“哪,哪有你这样解《左传》的!”陈安世愕然。
小文愉愉笑,带了一下缰绳,马儿小跑几步,抢在了陈安世的前头。这两年,小文杂书开始读得多起来,书呆气也褪去不少。但吊书袋,油嘴滑舌的本事倒见长了。
而且她也很高兴能与陈安世这样相处,瞧,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放下了,也就轻松了。
“不足这个没用的东西!”陈安世突然在后面说。
小文一愣,回头,见陈安世气恼的结了眉。再向他身后远处看去,一片烟尘卷来。马蹄声响,两骑渐渐近了,慢慢能看清是不足和萧琪。
小文倒也不怎样。陈安世好像很不满。萧琪和他打招呼,他也冷面以对。
“我说过,我要和陈大人一同勘查此案。”萧琪倒也不绕弯。
“我也说过,不行!”陈安世答。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流都可以,我为何不行!”
“勘查案情是通判本职,沐文之有朱相荐书。萧将军却是武职,朝廷严令不得参政。”
“那……我便出来看看,总可以……我并非戴罪,”
此时,四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两两并骑的局面,萧琪贴着陈安世走到前面去了。小文和不足并骑。
“别理萧将军。”不足说,“那就是个俗人,远不比我家公子有见识。”
小文心中其实一点也不介意,人与人之间不过如此,平白无故哪能指望人人亲爱。有接触就有各种芥蒂,勉强不来的。
“我家公子不是俗人,你一定看出来了吧……”不足说。
小文没看出来,在她眼里人人都是俗人。但她现在愿意听人说话。夏初的天气,云淡风轻。官道两侧有些低矮的小山丘,全是绿绒绒的,其间还点缀着野花朵朵。再远便是阡陌纵横,禾菽豆麦在小风中翻涌如浪。这样的美景,让小文觉得,听什么样的闲谈、故事都是很惬意的一件事。
“我家公子至今未娶,你一定知道为什么。”
小文不知道。
“其实,自我家公子中了三鼎甲,多少媒牙子找上门来。家中门坎都快被踏破了,其中多少都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可我家公子都一一委婉拒绝,你猜为什么?”
小文更是不会知道,所以只能不回答。
“我家公子从小便心气高傲,他呀,早私低下说过,他要的女子,一要绝色,二要不俗。三要有大智……”
小文这下弹出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