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漠北来的刀客,我接的任务。”竹卿有些丧气,“平日里从来没事,不知为何偏偏这回就被找来了。”
竹卿将任务完成的经过细细告诉他,只忽略了媚药起药性那一段。
陈峰听后微微摇头,叹道:“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竹卿狐疑看向他,听得出来这是说自己不行的意思。
“你就穿这身衣裳去的?”陈峰用仅剩的一只眼瞥了瞥竹卿的衣裳。
竹卿不说话算是默认。
她穿着一袭白衣,衣襟袖口零散绣了几片枫叶。竹卿喜欢枫叶,好几件衣裳都有枫叶的图纹,还有人打趣她是不是看上了解枫师兄,故而借此表明心意。
“我若不是认得破云剑,还当你是哪家的小姐穿男装出门游玩的。”陈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出来杀人穿这么显眼做什么,想当年我们哪个穿这么好料子的衣裳出来杀过人,都是什么不起眼穿什么,你倒好…”
愤慨的教导完竹卿,又道:“可见青池这龟孙对你是真好…”
还有一个原因,当年玉镜门站队成功,因此发了一笔财置办产业。青池年轻时还过得苦些,等竹卿这些同龄的孩子们长大,也算得上有些钱了,尤其是青池,赚的更不少。
训完竹卿陈峰出了口恶气,转而对她语重心长起来:“这事显然是客栈老板报的官,不过是怕担干系都不妨事。他若是没有亲眷追究要说法,就好办了,塞点银子了事。仵作验伤要查问凶器,没有凶器又能如何?”
看竹卿呆呆不太明白的样子,陈峰索性敞开了说:“难不成那么多无头尸,个个都要破案不成?看着吧,今晚就有人来找你要孝敬了,给了银子,明日一早你就能出去了。”
“那你呢?”
“我?”陈峰没想到竹卿还惦记着他,“这话,你得问你师父。”
到了傍晚,果然有狱卒明里暗里的要银子。竹卿将荷包里的银子尽数奉上,诚心诚意道:“还得大人多从中周旋。”
狱卒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满意的走了。
监牢潮湿阴暗,睡梦中的竹卿不知不觉开始咳嗽起来。
陈峰扔过一个石子,打醒了她。
“师叔,正睡觉呢!!”
陈峰不满道:“你咳的我都睡不着了,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竹卿瞪大眼睛:“你还会把脉?”
“学过一点,略有小成。”
陈峰神叨叨搭上竹卿的手腕,似是不确定又摸了摸脉,叹道:“你这孩子,看着挺康健,内里怎么坏成这样。”
“我去年受过一回箭伤,冬日时病了几个月,但已经痊愈了。”竹卿倒觉得自己无事,就是频繁咳嗽太烦人了些。
“弓箭伤受过一回,此生再难痊愈,你师父没告诉过你?”陈峰神色怪异,“算你命好活了下来,满弓的力道可伤及心肺,就算看不见伤口里子也是虚透的。”
“没有…”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竹卿不知自己是何心情。难道师父那么急着让她嫁萧景梧,就是因为知道她身子再好不了,好有人照顾她?
可她这一年来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又觉得这个师叔在骗人。
“出去之后不可太过劳累,切记不能泡冷水,马上要到冬日你可得多穿些衣裳,你身子坏成这样,来日成亲生子可太难了…”
竹卿瞠目结舌,她为了压迷情香刚泡过半夜的冷水澡。
看竹卿低头耷耳的样子,陈峰想起竹卿才一岁大点的时候,青池抱着她来跟自己见面。
穿着一身粉红袄戴着虎头帽的小竹卿玉雪可爱,说话口齿尚不清楚,让她叫“叔父”她只能说出嘟嘟几个字来。他一伸手竹卿就让他抱,流了他一领口的哈喇子。
青池曾对他说起过捡回竹卿的情形,又提起年幼的竹卿需要日日喝药,才能保住她不在三岁前夭折。
也是个苦命的小丫头。
“孩子,你离我近点我教你点东西。”陈峰虽然武功被废,可内功心法还记得些。四周无人注意,悄悄将要领告诉竹卿。
“按我这个法子练,可保你活过三十。”陈峰冷不丁来这么一句。
竹卿深觉被戏弄,嘴角垂下脸臭的要命。
“开玩笑开玩笑。”陈峰心情大好,“若你每日都练,虽不能让你痊愈,但在冬日能好受不少,内力也能提升一些。你内力太差,想赶上你师父,还得再练啊…”
陈峰说完就睡了,竹卿翘起一块地砖,拿出藏的银子收好。
她才没那么笨,银子全交出去了她拿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