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不死
若不是绮梦出言提醒,自己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本想着寻了徐老爷告状,却被姚氏新抬的几个丫头挡在外面,几日都见不到徐老爷。
徐老爷以为千梅有了身子,自然不肯再留在她房里,千梅找不到人这才出此下策,趁这个主子们都在万喜堂用饭的时候溜进园子来将事闹大。
此时若不找好退路,待肚子露了馅,更是死无葬身之地。月信倒是一直未来,但那也是姚氏偷着下了药延缓了月信的缘故。
千梅恨死了姚氏,就算再笨的人也想到是姚氏故意迷惑自己,使自己误以为怀了身子这才被她当枪使。
千梅抱着徐老夫人的腿,哭着将自己如何得了吩咐,借着机会到小妾房里时将药下到茶壶里的事详细说了一通。
细数儿子身边那些女儿,徐老夫人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抬到儿子身边的女人不仅被落了药,有的就算是侥幸怀上了,也会因各种意外滑了胎。
“万妈妈,给我摸摸她肚子里,可是确实没有肉!”请了大夫来自是不好,这可是家丑。
万妈妈得了吩咐,小心看了眼徐老夫人铁青的脸,便向千梅身上摸去。
“回老夫人,并无身孕。”万妈妈手掌在千梅小腹上一阵摸索,小心回答。
“你这贱人,打掉了我的孙儿,我念你怀着身子不予追究,此番你可是找死!”过了半晌,回过气来的徐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一旁的万妈妈暗自腹诽,如今说起来是孙儿,不知是谁那日听了姚氏带进来的几个婆子说像是女娃子,便越看百珠儿越觉得她怀的是小姐。所以当同样有了身子的千梅与百珠儿起了争执后,徐老夫人才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这页翻过去。
“把这贱人,给我拖到后院,拔了头发指甲,关起来!”徐老夫人脸色煞白,对着万妈妈怒吼道。
“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啊,您说过饶奴婢一命的。”千梅慌了神,心道自己手下留情才使得徐克定安然无恙的,难道这还不够减去自己的罪过。
“饶你一命?好,好,不会让你死的。”徐老夫人挥手将榻上的茶盏扫落,碎瓷片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千梅哭喊着被几个婆子拖了出去,拖向后院。徐老夫人又派了大丫头万菊和一个婆子往千翠堂姚氏处搜寻千梅口中所说的药。
“给我把夫人带进来!”徐老夫人闷声怒吼,身边的万妈妈一个激灵,便忙不迭地出去。
此时的姚氏正焦急地等待着,心道只不过是斥责了几句千梅,千梅不至于出卖了自己。正自我安慰着,便见万妈妈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
“夫人请进,老夫人有请。”万妈妈看了眼姚氏,见其面上虽镇定,但嘴唇却有些微颤,知道她是强撑着。
姚氏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身边的千兰赶忙上前扶住,却被其一把推开。
姚氏走进屋子里,一地的碎瓷片显得富丽堂皇的屋子有些扎眼,宽大的楠木太师椅上坐着目光阴沉的徐老夫人,显得格格不入。
“母亲,这?不知何事让您动怒?”姚氏立马投入到角色中去,惊恐地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又看看站立一盘的万妈妈,希望得到些提示。
徐老夫人本已气急,见着姚氏如此模样,怒急反笑。“果然是春姨娘调教出来的,老婆子我有种久违的感觉,仿佛又看到了她本人。”
姚氏惊恐跪下,双手搭在大腿上,不解地问:“母亲,媳妇不知何事热了您动怒,但无论何事母亲都莫要气坏了身子,有气只管罚媳妇便是。”
“罚你?罚了你,那些被你害死的孙儿们便能在我面前活蹦乱跳了吗!”徐老夫人大喝,引得胸腔一阵不适,连连咳嗽了几下。
“母亲,此话怎讲!母亲,这可是丧良心的事啊,您不能听信了那个贱人的话就胡乱猜忌媳妇,这么些年来,媳妇自认无功但也有些苦劳,媳妇……”姚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道只要咬死了没做过,一切都抹得干干净净的,死无对证凭那千梅红口白牙的也治不了自己的罪。
“呵,你怎知是那贱人说的?莫非你心里有数!”千梅的话,徐老夫人是信了一半的,倒不是她有先见之明,实在是姚氏有动机和条件。
徐老夫人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她懂,虽说当年她没做过这类伤天害理的事,但挡着徐老太爷纳妾,也算是同这姚氏一般的心思了。
姚氏一滞,暗骂自己慌了神便乱了阵脚,忙膝行向前,边哭边说:“那千梅闹事,之后便与母亲您说了话,母亲您便质问媳妇,不是那千梅死丫头挑唆的还会有哪个。”
地上拖出一条血痕,一旁的万妈妈都不忍再看,一面将脸侧过去,一面在心里生出一丝惧怕。这姚氏是敢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不顾膝盖跪在碎瓷片上,仍旧跪行向前。这种对自己心狠的人,对别人也是下得去手的。
“住口!”徐老夫人厉声喝道,姚氏便止住不前,看着徐老夫人一脸委屈地哽咽着。
“千梅是你的丫头,无缘无故为何挑唆你!”徐老夫人是个情绪化的人,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了,便是越看越觉得姚氏真的做过这事。
“媳妇待千梅亲近,还把她给了老爷,她自己无能照顾不好老爷便觉得是媳妇我使坏。”姚氏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说:“媳妇在这里跟母亲告个罪,那千梅胆大包天竟然谎称自己有孕,媳妇虽找了大夫来看,但是大夫却说许是日子尚浅看不真切。媳妇不敢有意思怠慢,倒也好吃好喝伺候着,可那千梅明知自己来了月信却仍慌说有身子,被媳妇发现,定是千梅怕媳妇将此事告知了您和老爷,这才先下手为强泼媳妇一身脏水,母亲,您要为媳妇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