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不屑地撇撇嘴仿若未闻,心道果然忍不住开口了,还以为会一直漠视自己呢。
“你可知,你……你弟弟长大了,叫他日后如何见人,你置徐家的脸面于何处!”徐老夫人也忍不住呵斥。
“孙女被人调戏,祖母便不在意了吗?祖母只在意弟弟的脸面?”绮梦瞪眼看向徐老夫人,不知不觉间眼里已蒙上一层薄薄的雾。
“你安生在府上待着,怎会被人调戏!整日地纵马出府,大家闺秀哪有这般的。”徐老夫人气急,边说边咳起来。
“现在想起关心孙女了吗?奶奶还记得有我这个孙女吗?”绮梦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混账。”徐老爷起身上前,扬起巴掌狠狠落在绮梦脸上,怒不可恕。
脸上火辣辣的,绮梦倔强地站着,不怒不喜不卑不亢。她应该伤心,应该哭吧,但不知为何,此时的绮梦只想笑。不错,自己是该被罚,但自己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呢,难道徐老夫人和徐老爷没有责任吗!
人之初,性本善。很多事,不能由着稚龄孩童去做。如果初生的绮梦是一张白纸的话,那么如今‘劣迹斑斑’的她,便是姚氏有意无意地着墨而成。而徐老夫人和徐老爷,正是旁观姚氏胡乱下笔之人。
如若徐老夫人和徐老爷有责任,那么首先被罚的便是他们二人;如若徐老夫人和徐老爷没有责任,那绮梦也不必受罚。
“孽障!跪下!”徐老夫人手指点着绮梦说不出话来,早已气得大喘着气,徐老爷见母亲生气,便狠狠地踢向绮梦。踢完了又对万妈妈说:“给我请家法!”
绮梦一个踉跄,仍旧稳稳站住,前一世里,为了那所谓的慈母不跟着自己受罪,绮梦多数时候是委屈忍下而认错的。
当一个人名声已坏的时候,所有的坏事,即使责任不在自己,人们也会习惯性地认为是自己的错。每当自己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时候,姚氏总会适时地扑上来挡在自己身上,那时的自己觉得只要姚氏不跟着受罚,即便自己受些委屈也是无所谓的,所以就算被冤枉,也会认错。
这次却不同了,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自己再这么做了。
许是觉得绮梦自小练过功夫,所以禁打,徐老爷踢得特别用力。绮梦最终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徐老爷仍不解气,拿过家法便挥鞭抽下。
绮梦忍着痛就是不求饶,紧紧咬着嘴唇,什么父女情分祖孙情分,都伴随着那一声声鞭响渐渐散了。
“我的儿啊,我的儿。”姚氏终于来到徐老夫人所住的万喜堂,被身边两个大丫头拉着,一时间还扑不到绮梦身上,可哭嚎声却一声高过一声。
绮梦终于流出了泪,却不是感动。前世里听了无数遍的‘我的儿’,今生再听,仍是感概万千。
咬着嘴唇流着泪,绮梦第一次想念起自己的亲娘,不知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是否也会如此叫着自己。绮梦虽不知自己亲娘是否会这般叫着自己,但她知道,不论亲娘叫着什么,都是发自内心的。
此时的绮梦,眼里虽流着泪,但嘴角却噙着不屑的笑。
姚氏见绮梦被打得不再动弹,便一个用力扑到她的身上,徐老爷不再挥鞭,用手指着绮梦大喝:“孽障,还不认错!”
“我没错!”绮梦用力撑起身子,将自己的胳膊露在外,倔强地盯着徐老爷。
“你,孽障!”徐老爷挥鞭抽向绮梦的胳膊,不可避免地殃及到姚氏。
姚氏咧着嘴,边捂着自己的肩膀边说:“我的儿,听话,便认错了吧,娘……”
“我没错,为何要认错!”撑起身子,绮梦怒视着徐老爷,似乎想将他气到极点。
知父莫若女,绮梦的性子也像极了徐老爷,都是沾火就着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昔日的嫩白花,今时的老白花姚氏拿捏在手上。
既然想做慈母,那便成全你做个够吧,如今结结实实与自己挨上几鞭子,也算是有名有实了。绮梦倔强地尽量扬起头,引得徐老爷怒火连连,情绪不稳之下便不能控制好鞭子,控制不了鞭子,那老白花便被抽成了残花败柳。
徐老爷一鞭子下去,抽烂了姚氏头上的发髻,头面上的珠子也散了满地。绮梦浑身是伤,老白花也好不到哪里去,顾不得再装慈母,捂着脸便哇哇大叫起来。
徐老爷见不小心抽到了姚氏,满心愧疚,忙丢了鞭子去扶爱妻。
徐老夫人此时也顺过了气,看着堂下的孝子贤媳,连忙叫人去请大夫,心里对绮梦的厌恶更多一层,心道这家犬不宁的日子全因绮梦,只恨不得没有这个孙女。
绮梦冷笑看着自己的亲人,想腾出手擦擦嘴角的血,却因在牢里一夜未睡,加之方才受了家法支撑不住,一阵头晕目眩便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绮梦直觉浑身酸痛,好像散了架子般,胳膊不是自己的胳膊,腿也不是自己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玛丽的轰炸哈哈哈哈,么么你。
自损三千自损三千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一人低低的啜泣,那人尽量压低了哭声不想吵醒自己,低低的声音却还是很清晰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
应不是姚氏,姚氏即便来哭,也是白日里浩浩荡荡带着丫头过来,绝不会半夜里不睡觉过来的。
“我的大小姐,我的大小姐。”是自己的乳母窦妈妈,那个前世里被自己嫌弃啰嗦的窦妈妈。
绮梦共有四个乳母,其中三个都是姚氏安排的,唯有这个是徐老夫人当时陪嫁过来的,因做事有些粗心便不被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