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宝越听越觉得朱友良话里有话,偏他还品不出话里的真正意图,急得他抓耳挠腮不住去看他哥。
马大宝早在朱友良张嘴说第一句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心里正不住骂娘。他妈的想的倒挺美,挺着个怀胎五月的啤酒肚还想找年轻貌美个头高的小姑娘给你生儿子,也不撒泼尿照照自个儿那半秃的脑瓜皮!
然而此时此刻马大宝后悔搭上朱友良的贼船已经来不及了。他的事儿朱友良给他办得漂漂亮亮的,现在朱友良让他买单,即使他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也不能不从。
朱友良临走拍着马大宝的肩膀情真意切地对他说:“哥哥这件心事就麻烦老弟你了,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一走马二宝就拉着他哥问:“他啥意思?想让咱给他划拉个小情儿?”
马大宝愁啊,恨不得一脚把马二宝踢死。想当初要不是他多嘴跟朱友良说卖烧饼的小娘们儿没爹没妈就一个妹子,朱友良能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马二宝仍然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愣头愣脑地问他哥:“不是,他相中卖烧饼那娘们儿了?你咋知道的?”
“个儿高、长得还行、没爹又没妈、二十岁出头,这些不都是上次请朱友良吃饭的时候你跟他说的吗?!”马大宝恨声说道。
马二宝仔细一想还真是,自己当初的确这么说过,“我那不是……怕他找错人么。”他讷讷地说。随后他就想,这人是朱友良自己亲眼相中的,又不是他去拉的皮条,他心虚什么?想到这里他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有啥好愁的,姓朱的想要那个小娘们咱就给送过去呗。”
马大宝已经气得不想跟他说话,然而又怕不跟他讲清楚说明白万一他一个冲动犯起浑来再铸成大错。
“你以为自己还在南边儿给人当打手呢?想掀摊子就掀摊子,想绑人就绑人?!”
“你想没想过那小娘们要是真愿意给朱友良生儿子咱俩是啥下场?”
马二宝在弯弯绕上面简直就是七窍通了六窍,只剩一窍不通,他哥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仍摇头表示不清楚。
马大宝闭了闭眼,语重心长告诉他:“但凡她给朱友良吹一吹枕头风,咱爹的包子铺就甭想开了。”
“不可能!朱友良收了咱一千块钱呢!”马二宝笃信钱的威力巨大。
马大宝对他冷笑:“一千块钱和亲儿子摆在你面前你要哪个?”笨到家了,没法教。
马二宝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紧接着他又瞎出主意:“要不找个洗头房的小姐给他?新来的那种。”人看着干净能生儿子就行吧?
“人家话都点到这个份儿上了,就是非得要那小娘们不可的意思,你不顺着他来他肯定先折腾咱家铺子。”马大宝立刻把这个馊主意给否了。
马二宝急得直抓头皮,“那咋办?”
“我要知道咋办我就不愁了!”
哥儿俩蔫头耷脑回到自家店里。没到饭点儿呢,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马大宝他妈坐在凳子上摘菜,看见儿子回来喜不自胜地给他俩倒茶醒酒,“刚你姐夫来了,说卖烧饼那女的今天中午连盒饭都没卖,估摸晚上也够呛。”
马茂臣有两儿两女。大女儿嫁到本村,两口子自打铁中搬过来就一直在学校门口卖盒饭,生意一直不错。然而去年下半年收入开始逐渐下滑,两口子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把原因归结到抢生意的越来越多上。尤其是卖焖面的那个,仗着年轻模样好,可着劲儿的勾搭小男生儿买她的盒饭。
平时大女儿背后就没少跟亲妈唠叨这些。后来听说卖焖面的早上居然开始卖烧饼跟她爹妈抢生意,那嘴上骂得就更欢了,连带着亲妈也跟她一起恨恨地骂。
如今马家这个心腹大患不仅不能再抢早点生意,似乎连盒饭生意她都不做了。马大宝他妈兴高采烈一整天,恨不得买一挂鞭炮去放一放。
马大宝和马二宝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隔着张桌子对坐,同时挂着一张苦瓜脸。
马茂臣叼着旱烟袋溜达过来,一眼看出他们有心事,就坐下来问了问。马二宝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直接就给秃噜出去了。说完看他大哥没有反对的意思,又自作主张请教马茂臣的意见。
马茂臣叼着旱烟袋慢悠悠地吸,铜烟锅慢慢见了底。他媳妇看他老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来,顺手就拿摘下来的菜叶子打他的烟袋锅,“你倒是说句话啊,看把儿子给急的!”
马茂臣特别宝贝他的烟袋锅子,这可是他爷爷从前用过的。烟袋嘴儿是汉白玉打的,里边有一棵翠绿的小松树,一吸烟的时候松树就滴溜溜的转圈儿,别提多讲究了。这东西可是传家宝,哪能让个老娘们给糟蹋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麂皮来,仔仔细细地擦烟袋锅子,“娘们就是娘们,狗屁不懂就知道急。”
马大宝和马二宝同时抬头看向自己爹。
“怕她个屁!生米煮成熟饭她就得老老实实待家里下崽儿。”
“给老男人当小情儿还敢炸翅儿?!”
这一天过得真够跌宕起伏的。下午备了一桌子好菜招待不请自来的章耀祖时,连心本以为他吃个饭就走,没想到这人能说会道出口成章,跟几个小屁孩也能侃侃而谈,基本上刚落座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饭桌上就听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故事,三个小的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一顿饭就吃到了晚上。
要不是电话里有人找他,连心瞧他似乎有住在佟卫东家里的打算。佟卫东当然不想让他住下来,怕他没憋什么好屁,电话一响就催他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