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见巫浔竹在自己的耳边问:“你想杀谁?”
巫浔竹略躬了身,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贴上了沈明烛的耳朵。
沈明烛紧握着冯文昌的病例本,明显还没有从这本子所携带的残念和情绪中抽离,当即咬着后槽牙道:“没什么!”
巫浔竹离他极近,从这个角度几乎能看见他鼻尖上细微的绒毛。
他用低若气声,而又十分笃定的语气道:“你想杀的是我。”
“你……”
“没关系。”巫浔竹眼带笑意地低声开口,“就算恨我也没有关系。”
数秒后,沈明烛手里的病例本被抽走。
他心里的戾气减轻了一些,头脑也恢复了清明。
想起什么来,他侧头看向巫浔竹的方向。“你刚才……说什么?”
巫浔竹把病例本收起来,盯着沈明烛的眼睛道:“你说你恨我。所以我刚才说,就算恨我也没有关系。”
闻言,沈明烛眨了几下眼睛,然后道:“哦。那应该是我代入了冯文昌的情绪说的胡话。别介意。”
巫浔竹看着他轻声道:“嗯。我知道。所以我说没关系。”
沈明烛微微皱眉,显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只是走到桌边,伸出手按在了上面。
他触及到了一片冰凉。
他意识到桌上放着一大块玻璃板。
过去条件不好,有时候人们想把照片、发票之类的重要纸质物品封存得好一些,会将它们压在玻璃板下。
这里既然有玻璃板,想来有很重要的东西被保存在了这里。
沈明烛当即问:“这下面有什么?”
巫浔竹道:“病例本和诊断书都在这下面压着。它们露了个头在外面,所以我刚才直接把它们抽了出来。
“除了这两样东西,这里放着很多冯文昌和偶人彩衣的照片。另外……”
巫浔竹话音一顿,上前拿掉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继而掀开玻璃板,取出了压在下面的一样物什。
“小烛,摊开手。”
沈明烛摊开了右手。
紧接着他感觉到掌心出现了一枚极轻极薄的东西。
左手放下盲杖,沈明烛用指尖夹起这枚东西捏了捏,再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能闻到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
“这是……干枯之后的玫瑰?”沈明烛道。
巫浔竹点头。“对。居然把一片玫瑰花压在这种地方。它应该有什么重要的含义。你试试看
,能不能看到相关记忆。”
沈明烛重新握住这玫瑰花,过了一会儿,果然又解锁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叫[散落一地的玫瑰]。
玻璃板下,这片干枯的玫瑰花就放在病例本和诊断书的附近。
沈明烛发现,这片花瓣相关的记忆,也确实与冯文昌从医生那里听说自己最多只能再活一年这件事,发生在同一天——
那一日,从医院离开后,冯文昌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喧闹的市中心,周围有许多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我认识这个人……他演木偶戏演得好极了。但他太沉迷这玩意儿了……你们知道吗?他爱上了一个木偶!
“刚才医生说他活不久了……那会儿我在走廊上排队呢,什么都听见了,他居然跟医生说,他要和木偶搞一堆木偶孩子出来!”
“什么?这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