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我死了,我才现,这个家从来没有我的位置。
除非我需要被利用,被吸血。
因为此刻,我的灵魂正在宴会厅游荡。
爸爸正在被亲戚们奉承,他站在人群中间,众星捧月,脸都红成了猪肝色。
陈良坐在一边,用他的新手机打着游戏,身边围了一群表弟表妹。
母亲一屁股坐在弟弟身边,抹了一把额前的细汗。
“办个宴席也够辛苦的,前前后后要打点的事情那么多。”
陈良从游戏中抬起头,挂上了他那招牌的母慈子孝微笑,对母亲说:
“妈妈,您还是打个电话叫大姐来吧,让她帮您干活。”
“反正,她肯定爱做这些的,不是吗?”
“对对对!”母亲一拍脑袋,推了一把边上着呆的陈兰。
“还不快去!给你大姐打个电话,问问她人死哪儿了!”
3
陈兰连续拨了几次我的号码,传来的都是嘟嘟嘟的忙音。
我已经死了,无论给我打多少个电话,都接不到了。
母亲气得拍桌子:“孽障!为了一点钱生这么大的气,真是白养她了!”
“我当年在医院里难产了四个小时,没想到生了个白眼狼……”
“别说了。”父亲刚敬完一杯酒,听见母亲的絮叨,皱着眉出声打断,“多丢人啊。”
陈良立刻劝道:“妈妈,毕竟我上学的钱是大姐出的,她有脾气不来也正常。”
“正常什么正常!”母亲更不高兴了。
可她看向自己的儿子,眸光里又充满了慈爱。
“还是我们良良懂事,性格又好,以后有出息了养妈妈……”
陈良听到“养妈妈”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显而易见闪过一丝烦躁。
可当母亲把一个红包递给他的时候,他又换上了那副懂事的笑容。
看着那张笑脸,我想,陈良大概很有做演员的潜质。
从小他就学会了在父母面前听话,懂事,温柔,却对我和妹妹任性又残暴。
我有一次穿了新裤子去上学,回来的时候却下了大暴雨。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陈良。
他脸上绽开一个恶劣的笑,然后将满手的脏泥块,扔到我身上。
我的雨伞被砸掉了,整个人跌进路边的树丛里。
那条新裤子立刻斑斑驳驳,还被树枝扯破了几个洞。
回家之后,我被母亲按在地上打。
“叫你糟践新衣服!这么大了还不会走路吗!”
衣架一下一下落在我的屁股和大腿上,火辣辣地疼。
我哭着大叫:“妈妈!是弟弟打我!你看他手上还有泥巴!”
可母亲不听。
她下手更重了:“还想栽赃你弟弟?他平时那么听话懂事,怎么会欺负你!我看你倒是天生的坏种!”
我满脸泪水地抬头,看见始作俑者正坐在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