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可是说完了?”她笑着看向方夫人,敛下眼中冷意,不待方夫人回答,她便接着说道:“那接下来该我说说这桩亲事的不好了。”
她没有再看方夫人,而是不紧不慢地道:
“第一,论家世,咱们方家虽是小门户,但爹爹好歹是正紧进士出生,虽如今官不大,却是正紧的实职。而舅舅,虽有爵位,可他任职,光禄司大夫,五品官却是光拿俸禄不干活的闲职,想要升官基本不可能。
再说着国公府,听着很好听,看着也很气派,可娘你别忘了,国公府非世袭,而是承袭三代,而后便得降爵。我没记错的话世袭国公,到表哥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吧?”
方琳薇说着,扭头看向了方夫人,只见方夫人一滞。方琳薇又继续说道:
“况且,如今大表哥苏泽才是世子,将来承袭爵位的人也是大表哥,国公府的这些风光,一旦几位表哥都成亲以后,其实能享受到的只有大表哥而已。
不信你看看,叔舅公如今分府另过,身上无爵位亦无官职,叔舅公家除了当初分得的一些家产外还有什么?
说是富贵闲人,这些年下来,怕是富没有多少,贵也没有几分,这还是老太太和叔舅太太还在世有几分情面在的情况下,要是两老太太都去了,只怕是这几分贵也都没有了吧。”
方夫人听到这里,不禁眉头紧锁,心下慌张,却还是生硬的说道:
“就算寻哥儿不能袭爵,可他学识出众,早晚也能考取功名不是?”
方琳薇冷笑,苏寻能不能考取功名她从来都不在乎,她对做官家太太从来没有执念,前世没有,今生也没有。
她在乎的是,这深宅大院中的人,有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看着底气明显不足的方夫人,苏琳薇道:“母亲也说了,二表哥不能袭爵,那就是个白身而已。早晚能考取功名这种话,也说得太早。天下学子,才华出众者何其多,真的考中了,那才算得了事。”
她说着,又看向明显有些哑然的方夫人道:“再说这深宅大院中,向来阴私甚多,母亲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是知道点的吧?”
“这不一样。”方夫人变了脸色,很是心疼的看向苏琳薇道:“我当初不过一庶女,没什么地位,可你若嫁进来,那便是正经的原配嫡妻!而且,都是一家子骨肉,你舅母万不会为难你去……”
“这样的说词母亲你自己信吗?”方琳薇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道今日我为何会恰巧到那荷花池畔,不过是王家姑娘一个劲拉着我往那里凑罢了。事后,舅母竟这么好心上来提亲,你看她平日待我们本就不冷不热的,怎就突然这么知冷知热了,这些娘你不该深思吗?”
“我可听说了,最近舅舅给大表哥捐了个官,还是个实缺。原本舅母要给林表姐的聘礼中说好的要打一套玛瑙镶玉的头面,最后都变成了赤金的呢。而且我记得,母亲在京郊的两个庄子可不是舅母在帮忙打理着?据说年年亏损,至今是一分收益银子都没有送到您手上来呢。”
话说到这里,方夫人哪里还不明白方琳薇的意思。
方琳薇今日落水,只怕早就在王氏的算计之中。她闺女名声毁了,苏家不在乎这些上门求娶,她自然只当苏家是真心看中她女儿的。
所以,在嫁妆之上自然是不遗余力。方琳薇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她哪里还不明国公府如今只怕早就入不敷出了。
那么,这样的国公府,其实也就是光看着好看而已。嫁苏寻,其实倒还不如嫁一些门第不高,却是正经读书人家的官宦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