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没开口说话,他的右脸就先十分诡异地冒出一张长着满嘴尖牙的嘴。
“小鬼,这是你姐姐?总算来了一个看起来足够美味的女人。”
现场一共有五个人,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错位坐在台阶上,最先看见带着一个陌生人走过来的五条悟,五条悟还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伏黑惠沉默着面无表情不想参与什么恶作剧,野蔷薇则是挑了下眉却也十分配合,然后在悠仁被吓成雕塑的时候大笑出声。
不过欢快的气氛在悠仁脸上那张嘴说话后就戛然而止,一阵风打着旋从人群中穿过,带着些许冷意。
“虽然肉少了偏瘦了。”那张嘴里猩红的舌头舔着一排锋利的牙齿,像是在回味,“但是肉质足够劲道细腻,腿上的肉剔下来做成丸子,肋骨拆下来做成……”
悠仁在宿傩还没说完就狠狠一巴掌摔在自己脸上,力道重的立刻浮现出清晰红肿的巴掌印,又手忙脚乱地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盖住脸,同时语无伦次地一边让宿傩闭嘴,一边想跟此月津解释。
他满是错愕完全不敢抬头和此月津对视,更何况还是商量怎么撒谎被抓了个现行,心虚的他眼睛看着地上:“此月姐,你怎么在这…。。”
场面静悄悄的,就连刚才还在谈论着预定食材菜单的宿傩都带着阴险的恶意潜伏了下去,唯独显露出吊诡的笑意扒在手背上十分醒目。
在这个状况外的另外三人一致默契地置身事外并排站在一起,目光落在此月津的身上,十分好奇这场家庭伦理剧的发展结果。
今天此月津穿着一身黑,舍弃了她最喜欢的宽松羽织,十分适合干架。
上身的长袖黑衬衫只解开一粒扣子,恰到好处仅露出喉咙以下一点白皙,刚好让喉咙可以放松地呼吸,又极其含蓄内敛,吝啬到多一分都不肯再显露出来。
竖领犹如黑色的叶片包裹着矜贵挺直的花枝,堆拥着最上面雪一般冷淡雅致的面容。
下身黑色裤脚被干净利索地塞进黑靴,一丝不茍地沿着腿部走线笔直着向上收束直到削瘦的腰身,高束如瀑的发丝泛着丝绸一般的光泽顺着单薄的脊背流下,身形高挑悄然无声地伫立着。
沉闷的黑非但没有使她整个人被压得黯然失色,裸露出来的皮肤反而愈发白得惊心动魄,尤其是从扎严实的袖口露出的几寸手腕,起伏的流畅线条勾着眼球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即使戴着眼罩六眼也能将所见到的每一个细节360度无死角传递到脑子里,五条悟脑子里却回想起昨天夜里所看到的更为真实而脆弱的她。
两幅画面交相覆盖让向来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他忍不住生出无法遏制的探究感。
从高楼废墟上如燃烧的水一跃而下的她,伏在地上倔强不肯哭出声的她,站在这里无所畏惧一心只想见到弟弟的她。
收集看到的不同越多,是否就能剥开这层陌生的熟悉感得知她到底是谁?
此月津手指搭在木匣子的锁扣上,关节微微用力,全然忽视其他人的目光。
除却黑白,她那双和跟在身边黑猫尤其相似的眼睛颜色变得浓绿,深邃得仿佛从平静无波的湖水中诞生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的目光飘渺如浮游山间的云雾,轻飘飘地透过悠仁看向遥远的时间和空间,探寻着他身上和那种吃人鬼的不同。
可对悠仁来说,此月津的目光更像是一把尖刀,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将他仔仔细细剐了一遍,似乎要剖开他的肉身看到里面的血管、脏腑、心脏、灵魂,要看清他是不是已经变成宿傩那样吃人的怪物。
悠仁在得知自己被判死刑的惊措又一次浮现,他不可控制地想到自己会在失去爷爷之后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吗?是了,这样恐怖的东西说着吃人的话,一般人都会害怕吧。
觉得身体仿佛变成空心的虎杖悠仁闭着眼睛,用着最后的一股勇气,等待着宣判。
他听到脚步声,熟悉的气息随着走动越来越近,最后一抹微凉的触感落在额头的伤口边缘,是带着厚茧的手指,像一片雪花轻轻碰了碰,生怕弄疼了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继而像从前那样揉了揉他的粉毛,和几天前在家门口一样的温柔,没有丝毫改变。悠仁像是找到了支柱,空荡荡的躯壳灌进一股暖流,身不由己被风吹得漂浮到万丈高空的他又落在了实地。
此月津看着刚才出现一张狰狞的嘴的脸部皮肤,那个东西毫无疑问是吃过了人,还是变着花样吃,所以她在想悠仁是不是被感染成了鬼。
下一秒,她做出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