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往回走,秦域的警觉性很深,总感觉身后有辆车在跟着他们,一回头看见了停靠在马路边白色的保时捷。隔窗,谢钦言的眼神似乎和他对上。那个男人目光犀利,眼里有股狠劲,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斯文。他们分明是同一类人。谢钦言的眼底闪过一抹戾气,踩下油门,眨眼间车驶到了他们身边。而那个男人本能地用一种保护的姿态将景澄揽了过去。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撕扯,隔着车窗,谢钦言看见景澄眼底的依赖,他没有任何抗拒。疯了!这些曾经都是属于他的!别觊觎我的男朋友盯着那辆白色的车,景澄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那种感觉让他胸口闷,很不舒服。“这辆车好像一直在跟踪我们。”秦域把景澄护在怀里,小声提醒。第一次和他这般亲密,景澄的神情不太自然,他莫名想起了初见秦域时,舍友说的那句“他胸肌好大”,贴在胸口能更加深刻体会得到。“稍等。”放开景澄,秦域朝白车走过去,准备敲他的车窗,看究竟是谁。结果,对方猛地踩下油门,车顷刻间向前疾驰而去了。秦域没能看得清车牌号,他站在路边,脑中静静思索着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结果只能想到他大伯家的堂哥,作为爷爷的亲孙子,他唯恐家产被他这位领养来的孙子夺走。将顾虑告诉景澄,秦域接着说:“最近几天,我接你上下班。”“不一定是跟踪吧?”景澄已经猜到是谁了。只是,他并不确定。骄傲的人会允许自己躲在暗处吗?“从学校离开时,我无意中看了一眼后视镜,有辆白色保时捷跟着启动,不确定是不是这辆。”说到这儿,秦域轻扯下唇,“以前发生过这类事件,我不得不有所防备。”景澄看着那双浅褐色的眸,在看似平和的色彩下似乎蕴藏着哀伤。外表看起来强大的男人,应该也有他脆弱的地方。景澄安抚一笑。他轻轻地拍下秦域的后背,“没事的,可能只是凑巧。”“小心点总没错的。”紧蹙的眉宇逐渐松展来,秦域诚实道:“而且,有个理由接送你也挺好的。”他毫无保留地将真实想法剖析出来,景澄不知怎么接,腼腆笑了下。虽然性格已经锻炼得足够洒脱,但和秦域一起时,总会放不开,可能是他在建筑领域太权威了,那种崇拜感令他产生敬畏之心。-几天后,放了寒假。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年前已经立了春,气候非常温暖。景澄答应了和秦域一起去参加展览会,要出发三天。好久没去谢家探望了,总不能为了躲着谢钦言,一直不露面,显得他像故意为之。春节还要一起过呢。时间能抚平伤口,也会冲淡许多,当初拼命较真的事情,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和谢钦言见面也没有什么,伤不了他一分一毫,景澄就是觉得没必要罢了。在出发前一天,景澄买了水果,直接去了爷爷家,他病得很严重,整个人已经是瘦骨嶙峋。景澄和他没什么感情,来这里也只是看在谢林峰和唐秋云的面子上,以免被旁人以为他没有良心。
一进门,谢嘉旭拍着篮球冲过来,看见景澄,瞬间一个急刹车。出人意料的,他对景澄点头颔首,像是打招呼,随后冲出门了。这几年,景澄来这儿时难免会碰见谢嘉旭,特别是在过年的时候,躲也躲不掉。没了谢钦言的庇佑,他欺负起他来更加肆无忌惮,还以他被抛弃为话柄竭尽嘲讽。但景澄已经不是曾经的软包子了,忍他一次两次,那是给谢叔叔和唐姨面子,不代表他怕他。谢嘉旭一而再再而三践踏景澄的尊严,他直接跟他打了一架。和谢钦言不同,景澄给人感觉像是要同归于尽,哪怕自己也受了一身的伤,连吭都不吭一声,越这样越让人忌惮。那是景澄人生中头一次打架,从来不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会这么得爽。谢嘉旭的体型和他相差无几,也很瘦弱,景澄那两年有在课余时间去练习格斗,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人总是这般欺软怕硬,景澄厉害起来,谢嘉旭就不敢拿他怎么样了,挨打受气也忍住了。不过对于景澄的变化,谢嘉禾感到很惊奇,感觉他骨子里像换了个灵魂。谢嘉禾爱看小说,还问景澄,“你不会被穿书了吧?”她可是一路见证着他的成长,景澄性子有多软她最清楚。听她这么问,景澄也只是一笑,“你觉得是就是吧。”眼下,景澄把水果交给佣人,去了爷爷房间。只有伺候他的人在,没见其他人。胰腺癌的后期痛苦至极,像这个年纪,也不管会不会有副作用了,反正无法治愈,医生便开了大剂量的止痛药,他神智已经不清了。景澄站了会儿,刚要离开,唐秋云进来了。“澄澄,你来怎么也没说一声?”“我知道您最近都会来这儿。”景澄示意眼外面,“我们出去聊吧。”“好。”唐秋云点头,“正好我刚切了盘水果。”他们一同下楼,景澄听唐秋云问他年前有没有时间,想带他去旅旅游,接着摇摇头道:“明天我要去洛城,等回来也快过年了。”“跟你男朋友去?”“嗯。”景澄不由微笑,“我也是沾了他的光才能去这么大的场合。”“那天我去参加酒会,听人提起他了,在法国的时候就颇具盛名,年轻有为。”唐秋云很意外,当初她并不看好景澄的这段感情,以为会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两人能谈这么久。在一楼拐角,谢钦言正要上去,听见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住。五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他追着他上楼,而他不但没有理会,还很厌烦地甩开了他的手。想想那时,他心里该有多难过。敛眸望着脚下,谢钦言的体内涌上一股自我唾弃。他没脸再见景澄。脚步比大脑反应更快,先行转身去了旁边的厨房。景澄分明捕捉到一个黑色的衣角。事到如今,还在躲着他。他自以为珍贵的十一年的感情真的可笑。“澄澄,待会儿留下吃饭吧?想吃什么?”唐秋云亲切询问。景澄迈下台阶,“不了,我组织了个联谊活动,得赶去布场。”唐秋云听得真欣慰。曾经,景澄都不爱交朋友,要不是谢钦言带着他,闲暇时间都把自己困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