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子来得总是不合时宜的,齐云澈想,纪言蹊还没同他说话呢。
见秦夫子走进来,纪言蹊赶紧收回了视线,提笔在内页上落下几字,而后唤来沉碧给了她一本书,要她交给齐云澈。
宁远学院的书本是限量的,且封皮上都印上了宁远学院的印章,再有钱也买不着一模一样的。
齐云澈将他的书给了她,她便将自己的书给了他,总不好叫人家无书可读,耽误了学习才是,纪言蹊是这么想的。
从澄明手里接过书本的齐云澈有些恹恹的,心想方才还同他笑呢,这会儿怎么就把书给他退回来了呢?
“昨日我们学习了……”
齐云澈无精打采的将书翻到秦夫子说的那页,这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己的那本书,于是又急忙将书本倒回了第一页仔细翻看,深怕错过了什么。
只见,书本的第一页,原本写着“纪言蹊”三字的地方被墨汁悄悄抹去,下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他的名字:齐云澈。
还有一句简短的,谢谢。
纪言蹊的字不似他的入木三分,但透着股女儿家的温柔婉约,亦是好看的。
齐云澈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顺眼过,捧着本书像是得到了绝世珍宝一般。
这日上午,整个学堂的气氛都有些怪怪的。
比方说一向对学问之事提不上兴致的纪言蹊突然端正了态度,不仅听得认真,时不时还要记下夫子所授要点。
再比如说,秦夫子那个一向勤学好问的得意学子齐云澈,顶着两只黑眼圈趴在桌上睡着了,所幸被前面的纪择谦挡得严实,不然定会被夫子惩罚。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句话大家可有见解啊?”
瞧着日头已近晌午,秦夫子又开始他每日一问的教学方式。
见众人皆未言语,便一扭头又预备叫齐云澈回答,纪言蹊自然是知道秦夫子打着什么算盘的,可瞧着那头睡得正香的齐云澈简直半点办法没有。
要知道自己素日里睡觉都没他这般猖狂,况且自己学问不好,秦夫子也不会寄太大希望在自己身上。
可若是这个犯错对象变成了齐云澈,难保秦夫子不会罚他抄上个几百遍文章。
“秦夫子!学生有……有答。”
眼瞅着秦夫子就要往齐云澈那儿看去,纪言蹊只好硬着头皮举起了手,只当是还了齐云澈的人情吧!
纪言蹊大概是素日里最不会主动回答问题的那个,这一举动惊得学堂上的众人纷纷侧目而视,纪言蹊趁此机会悄悄给纪择谦使了个眼色。
纪择谦先是一愣,随即便理解了纪言蹊的意思,悄悄戳了齐云澈几下脑袋,这才把人唤醒过来。
秦夫子倒是第一次瞧见纪言蹊不但不打瞌睡,还这般主动,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乐呵到:
“纪五姑娘请讲。”
“这……”纪言蹊下意识翻看了眼齐云澈写给她的备注,低声到:“这句大意是说事物一旦到了极限就要改变它,改变就能使之通达,通达之后方能保持得长久,以此破解盛极而衰之道。”
“嗯,不错不错。”秦夫子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直直夸赞,“纪五姑娘学问倒是精进了不少,值得学习,值得学习呀!”
难得听到秦夫子夸人,纪言蹊挺着腰杆竟然觉得有几丝骄傲,而后在纪言锦的白眼之下款款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