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妖,你才是妖!她在心里愤愤回骂,可对上他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头皮一麻,怒火顿散,又赶紧挤出一个笑脸,“汤爷怎么这么说?你在采石场管那么多人的生计,而我这小店里又多是采石场的工人,只是小小招待。”
他半眯起黑眸,徐徐说:“我只是副总管。”
“就算是副的,那也是采石场的第二大管事,一人之下,很多事不是汤爷说了算,汤爷品性高洁,待人公正,青雪镇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夏羽柔大大奉承。
她这话还真没添什么水分,在这里开食堂,她也听了不少闲话,武陵采石场还是有一些阶级较低的管事欺压工人,有工人的工资被扣下或以各种名目减薪,但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敢怒不敢言,还是汤绍玄进到采石场当个小管事后,发现问题,直接找上大总管,大管事想考验他,让他处理,他也没让大总管失望,大刀阔斧的惩治并辞退那些欺侮人的管事,职务也跟着三级跳。如今与他交好的几名工人,也是因此欣赏并钦佩他,热络的巴巴上前跟他称兄道弟,一口口的喊着“汤兄弟”。
她可是在称赞他,他却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看得她心头狂跳,手足无措,正想开口时,他就抢先了——
“明明不喜,阿谀奉承的话却拼命倒,你不心虚?”
“怎会心虚,我不就见人说人话,见鬼就……咳咳咳!”突地意识到自己出口的话有多白痴,她吓得赶忙闭口,没想到被口水呛到,咳嗽不停,一张俏脸涨红,偏又急着解释,一句话怎么也说不清,“咳,我不、不是说,汤爷咳……是鬼……不是鬼,咳!”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咳咳咳……你等……我就是嘴笨,不会说话,我只是太直,咳,不是!咳,我是没脑子啊,你别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啊,咳咳咳。”
她咳嗽咳到眼泪都出来了,恨恨的瞪着那脚步不停的伟岸身影。
是男人吗?小肚鸡肠,她不就说错一句话!
也不知是否她眼神杀气太重,让汤绍玄有所觉,他冷不防的回头,她忿恨的神情还来不及收,只能赶紧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白牙。
某人嘲讽一笑,再度甩袖离去。
她气愤又无奈,看着那讨厌身影消失在巷口,再这样下去,她肯定得短少几年寿命,不对,万一他起了杀心,那就是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她叹了长长一声,一转身,就对上一双眯眯的笑眸,那表情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天气更冷了,她搓搓起了鸡皮疙疮的手臂,“阿莲你干么?”
沈阿莲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皮肤略黑,身材圆润,个性爽朗,比夏羽柔小两岁,但因长得高壮,年纪看来比五官精致又娇小的夏羽柔还大,个性好相处。
因家里疼宠,挑东挑西,直到今年才定下婚事,对象还是小她两岁的农家少年,两人也算青梅竹马,知根知柢。
夏羽柔跟沈阿莲本是童年玩伴,中间虽空白几年,但夏羽柔再回青雪镇,两人很快就重新熟悉起来了,沈阿莲也是小吃货,更是她厨艺的崇拜者,两人的交情特别好。
从沈阿莲贼笑的眼睛,夏羽柔立刻明白她想歪了,直接翻白眼,“你听到多少?”她边说边往食堂方向走,她可没穿外袍。
“没多少,天气冷飕飕的,我出来跑腿,能看到这种好戏也是值了。”沈阿莲笑咪咪的跟上夏羽柔,一手亲密勾着好友的手肘,她爹会关照阿柔的生意,前阵子就提过阿柔对汤绍玄特别殷勤,她还没放在心上呢。
“老实说,是不是突然开窍,对某人有了非分之想?我爹也提过,说你看着他发呆。”她调皮的朝夏羽柔眨眨眼。
“非分之想!”夏羽柔差点尖叫,如果可以,她都想一掌拍死汤某人了,奈何没背景没靠山,武功不如人,她蝼蚁之命,任人践之踏之,多惨啊。
沈阿莲愣了愣,没错过她语气的失控,“那你怎么突然跟他好上了?”
“谁跟他好上了?”她没好气的抽回手,人们总说三姑六婆,但她店里的客人一半以上都是男人,男人的舌头才真是长,不就是几件小事,说得有眼睛有鼻子,传言满天飞!
她快步走进食堂,没错过客人们那闪动着八卦的视线,以及弟弟望来的关切眼神,她直接掀帘走进小厨房,没想到小尾巴也一路跟进来。
叶嬷嬷一边从瓦罐里舀汤一边跟沈阿莲打声招呼,又看了被夏羽晨端进来的那道小菜,再瞥了夏羽柔一眼,迟疑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将另一人的餐点送出去。
一见厨房没人,沈阿莲又凑近夏羽柔说:“撇开其他的不说,光汤爷那张脸就够了,俊得像神仙,整个人都在发光呢。”
“他有没有发光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你是发春了。”夏羽柔伸指点了她的额头一下,转头拿起桌上的另一张写着客人餐点的粗纸,继续备菜。
“你别乱说啊,若传出去被阿春听到怎么办?我再两个多月就要当他的新娘了。”沈阿莲急得拉下她拿着单子的手,瞪大眼,“我好不容易挑个满意的嫁出去,我爹娘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呢。”
“不用担心,你这份姻缘是天注定的,你爹娘为了你的婚事从镇上找到县城,没想到良人就在你身边。”她放好单子,洗净手,将面条下到热锅里。
一提到心上人,沈阿莲微黑的脸颊都见红,她难得羞答答,“我当他是弟弟嘛,哪知道他早看上我,他就是木讷,他爹娘替他找的姑娘不要,也不明说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