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眨巴着眼睛脆生生喊了一声,“哥哥。”
我掐他一下,“离儿,应该是叫爷爷了。”
小黑还是沉默,我感觉得到他有些波动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似乎想读出什么,于是我便尽可能摆出自然的笑容,袖下的手指微微发抖,胸口就像浸在寒水中一般,我脑里都是空白的,嘴上却仍在说话:“哎,我刚刚看见一大拨人群散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小黑这才开口,不知是否为我错觉,他肩膀一松,“街口杂碎,无事。”
“哈哈,是么,你还事?”
“阳世。”他盯住我,薄唇吐出两个字。
“哎呀,勾魂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是空白一片,见了他只能干巴巴笑,“那我走了,离儿还吵着买肉包子。”
说着就转身准备开溜,哪知小黑又淡淡唤了我一声,“牡丹。”
我像是被钉住,听见他于我身后说:“方才……你不在这么?”
我吸了一口气,“是啊,我刚到来着,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回去的路上离儿咬着肉包说:“娘,你撒谎。”
我怔怔望着眼前这条行人寥寥的小道,酆都没有阳光,昼夜交际时天色是一片混沌的暗灰,两旁青石院墙投下一点点模糊的影子,我拉着他慢慢走,心不在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是呀,所以离儿不能学娘。”
这件事本该一开始便应有察觉,我本觉应是将日子看得清明的人,可惜真相这么近,我却八百年来什么都未察觉。
明明是如此明显的事儿,我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离儿抬起小脑袋看了看我,拉拉我的手,弱弱地说:“娘,离儿在这里,所以不要哭了。”
我对他笑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娘没有哭,娘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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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那夜我几乎是未眠。
将离儿打理好我便坐在床前呆呆望着漆黑天空,酆都的天空是假的,没有月色与星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浑浊的雾气。院落里水岚花随风轻摆发出微微蓝光,树影婆娑,只有这些娇小花朵与对面的屋子还是亮的。
我觉得活到这个岁数,还是把事情理清透一些为好,最后牵牵绊绊,伤的是自己重要的人。
可我根本不晓得如何理个清透。小黑至今在等叶清花,如果叶清花连孩子都有了,他还会等么?我每每调笑他与叶清花时,他又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