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热交替地折腾了半宿,又在19度的空调房里睡了七八个小时,不感冒都不可能。
周四,鹿呦的感冒发展到了最狼狈的阶段,鼻子里像被糊了水泥,一丝气儿都通不了,鼻翼和人中部位干燥得碰水就会洇出刺痛感,左边眼睛又红又肿,止不住地涌眼泪。
整个人没一点精神,她往布包里放进奶奶的病例报告,感觉自己就像条浸了水的湿毛巾,力气总是往下坠。
站着不动时,一只手伸过来,被岁月留痕的手指拎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鹿呦接过,奶奶又递来了药。
“把药吃了。”盯着她吃完药,奶奶接过杯子放到茶几上说,“你就在家歇着吧,让小刘带我去复查就行了。”
“我没事。”
话音未落,鹿呦感觉鼻子发痒,连忙拽了张餐巾纸挡在口鼻前,偏过头打了四个喷嚏。
奶奶又递了几张纸巾给她,“还说没事,有小刘陪着我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鹿呦缓了缓,解释说:“现在医院那些智能的机器太多了,你们不一定能弄好。”
“不会弄可以问嘛,我们又不是没长嘴。”奶奶朝刘姨递了个眼色说,“是不是啊?小刘!”
刘姨连连点头:“是、是,可以问嘛,这些都不是问题,检查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检查结果出来我立马发
给你。”
见她还是神色犹豫,奶奶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嘟哝说:“别到时候复查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把感冒过给我咯,我还想出去玩呐。”
被老人家的小孩样给逗乐,鹿呦笑了笑,只好同意说:“那好吧,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将收拾好的包交给刘姨,鹿呦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行啦,小刘脑子好使的。你就把心收到肚子里,好好休息去吧。”奶奶愁得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哎,你这身体素质哦……”
“好啦好啦,等带你旅游结束,我就去办个健身房的卡,没事就去锻炼。”鹿呦边说边给她们叫了车,送她们出门。
出去后,奶奶眼风扫过隔壁陶家的房子,想起来说:“还可以跟你蕴溪姐姐一起晨跑,你们不是有那个微信嘛,就让她住蓝湾这边的时候,跟你说声,然后早上一起去跑跑,跑完,我和小刘也刚好遛完狗,就一起回来,多好呀。”
鹿呦愣了愣,问道:“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碰见啊?她晨跑,你遛狗,然后一起回来。”
“嗯。”奶奶说,“只要她住蓝湾这边,就一定能碰见,她晨跑时间跟我们遛狗时间,刚好是一样的。”
刚好么?
鹿呦颔了颔首,隐约有种微妙的感觉。
但重感冒的脑袋昏昏沉沉,里面仿佛被塞满了麻绳,扯一扯,一团乱。
目送奶奶和刘姨上车后,鹿呦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屋里,坐躺到沙发上,打开微信提示音,随便挑了档综艺打发时间,等着刘姨的消息。
医院离家不远。
过了十多分钟,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她忙拿起来看,刘姨发来三条语音。
“我们已经平安到医院了哦,今天人还好,不算很多。”
“是要在机器上点什么报到的,有小护士帮我们弄了,现在在等着医生叫号呢。”
“遇到月老师了,她说陪奶奶一起检查,月老师老靠谱了,可以更放心了哈。”
鹿呦呆怔了一下。
月老师?
月蕴溪?
鹿呦不自觉地蹙起眉尖,按着发送键问:“她怎么也在医院?”
两分钟后,刘姨发来一条长达1分钟的语音。
“她是——”声音拉远,似乎是刘姨扭过头去问,“月老师怎么也来医院啦?”
“来开点药。”月蕴溪的声音隔着距离听着有点缥缈。
“哦,月老师说她是来开药的。”
鹿呦闭了闭眼,心说,我能听见。
中间空了有两三秒,鹿呦从茶几上拎起杯子喝水,听见月蕴溪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是在跟呦呦发语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