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垂落的白发挡住那震惊中带着探究的视线,一段白皙的脖颈随着白发的分开露出,在棕色沙发背的映衬下,愈发显眼。
错不了的,是那个已经离开的人。
警察学院鬼冢班江崎莲,死于一个晴天,毕业典礼的那个晴天。
炸弹炸开的那一刻,已经宣告了这个人的彻底落幕。
她参加了他的葬礼。
葬礼上的人看着很多,却大部分是警校的学生,没有看到什么亲人。而那几个警校同班——当时直面爆炸的那几个警校生,也就是松田几人,站在了墓碑的最前面,盯着墓碑上小小的一张照片,一言不发。
人群中间,有个小女孩一直在小声哭泣。听说是被他从绑架犯手中救出的小孩,一直想要当面和他说谢谢,却没有机会了。
墓碑边,一只浑身狼狈的母猫趴在边上,任凭一旁人怎么赶也不肯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警校里的母猫,怀孕期间找不到吃的也不愿意亲近人,一直是江崎莲在投喂。
葬礼的最后,天边下起了下雨。她撑着黑伞漫步在雨中,隐约看见一个带着墨镜的金发女人靠在一棵大树下,安静地遥望墓碑那头。
她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人藏在阴影中,只露出一截鞋尖和过长的黑发。
再后来,她进入了警视厅工作。
发现当年毛毛躁躁的青年英年颓丧,除了处理爆破物就是跑去墓地枯坐。总在社交的半长发青年逐渐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聚会不再外出,手里的烟几乎没断过,像是在靠着那点尼古丁的刺激努力不想起一些事情。
一切的痕迹表示,或许离开的那个青年,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同班同学,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联系。
她也想过问两个人最后的药片到底是什么。但见着两人的不对劲,那些疑惑始终压在心底没有问出。
直到昨天,她陪着由美检查监控录像,却在监控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背影。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她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个背影。
半身染血,摇摇欲坠,却在鲜红中没有丝毫停顿地奔赴不知名的危险。
她想啊,他其实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警察了吧。
只是很可惜,他离开的时候头衔还只是警校生,最后墓碑上的也只是江崎明山警官犬子江崎莲。
“他是谁”
佐藤美和子的声音在颤抖。
两年前就已经离开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键盘的敲击始终没停,像是某种刺耳的声音不断在佐藤美和子耳边嗡嗡作响。
“他为什么会”
松田阵平彻底醒了。他顶着一头暴躁的卷毛,把门一甩,转身把江崎莲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江崎莲窝在他怀里,抱着电脑没说话,又忍不住悄悄探头看向那个女警察。
门被松田阵平带上了,他这才把脑袋搭在松田阵平肩膀上,在他的耳边问:“是以前认识的人吗?”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