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安阳城破,镇南侯不知所踪,舒夫人落入姜泯手中。司马一族和其心腹门客等被尽数诛杀,城中百姓四散逃离。
万幸的是,燕北军并未下令屠城,反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掌控住了城中局势。而这所谓的最快,自然也是有代价的,雷霆手段之下,总是少不了无辜亡魂。
尤其当时城中大乱,除了趁机作乱的宵小,自然也有想要趁机烧杀抢掠发泄心中恶欲的残兵败将和燕北军卒。
按理来说,城中所有的世族和富商肯定都要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的逃跑,但神奇的是,以元亨商行为首的一众富商、镖局和书院学子们居然都没有跑,反而大大方方的找上了燕北军的将领头目,表明自己乃是舒夫人的嫡系、家奴、远亲、雇佣等等
这些人不只不慌,还大大方方的出示信物,表示自己这些人和镇南侯司马桀没有半分关系,只是效忠于舒夫人个人。如今舒夫人即归属于燕北王,那么他们自然也要追随主人前来投奔。
而后更是慷慨大方的贿赂燕北军将领,请他们代为禀明燕北王。
这些将领自然也知道自家王爷对于舒夫人的看重,况且赵卓等人出手实在阔绰,只是传个话,他们自然也就不推辞。
结果就是上边传下话来,说对舒夫人的嫡系及家奴等,不许为难,还要礼遇有加。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轻飘飘的事了。
因为按照赵卓等人的说法,这安阳城中有一多半的商行银楼店铺酒楼等,都是舒夫人的产业,里面的掌柜伙计奴仆,自然也都是舒夫人的,这还不算,城中的三家书院,五家医馆,十六处农庄等等,全都和舒夫人沾亲带故,自然也就被列入了要‘礼遇有加’的范畴。
所以原本还等着城破之后好好捞一笔油水的某些兵将小吏们,自然也就不乐意了。
这大半个城都被纳入舒夫人的势力保护范围了,他们非但不能欺不能抢,反而还得保护着,恭敬着,这可让他们这些‘老人儿’格外憋屈。
尤其是这个赵卓,扯虎皮做大旗,打着燕北王的名号舒夫人的旗子,竟然快速的将城中的局势稳定了下来。原本的秩序刚要崩塌,转瞬间又被稳定住了。这让那些原本以为自己要城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又全都有了主心骨,没来得及逃的不准备逃了,已经逃了的也收到消息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而这些,全都是仗着舒夫人,仗着燕北王‘偏宠’的舒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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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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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夫人服毒自尽的消息很少人知道,这些日子燕北王没露面,他们只以为是舒夫人塌上功夫了得,缠得王爷无暇他顾,色令智昏。所以他们今天齐聚一堂,无论如何也要忠言逆耳,好好劝诫王爷一番。
女人嘛,喜欢的话可以偶尔玩一玩宠一宠,但若是玩物丧志因小失大那可就不好了。
尤其是赵卓那等低贱商户,这些日子在安阳城中作威作福,简直比他们这些军爷还要受人敬仰,这可实在是笑话。
今天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番王爷,让赵卓这等狗腿子收敛一番,学会什么叫夹着尾巴做人。别以为攀着了妇人的裙带就能越过他们这些有军功的大爷!
大帐的帘子被挑起。
姜泯阔步走了进来。
如今战事已歇,他并未着铠甲,只一身玄色常服,束腰摘袖,头发也是用一根玉簪随意挽着,若不是身上杀伐之气太重,真要让人误以为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少年郎。
众人齐齐起身向他行礼。
姜泯一挥手,众人起身。
上官律和计无双见姜泯面上消瘦了许多,且眼底青黑明显,整个人都阴郁颓靡得不像样子,全都吓了一跳。
其余人自然也是一样,他们都以为这些时日,姜泯是在和舒夫人翻云覆雨,可王爷再怎么消耗也正值壮年,且天生神力过人武技超群,怎么可能一个多月就被敲骨吸髓成这样?
难不成那舒夫人是妖精变得吗?
“王爷面色不好,可是身体有恙?”计无双年纪最大,看姜泯像看半个晚辈,心里担心也就直接问出口了。
姜泯神色淡漠冰冷,“无碍。”
上官律:“王爷修养这些时日,军务实在耽搁不少,且容末将一一禀告。”
说着上官律就真的开始说公事,一桩桩一件件,半句废话都没有,条理清晰简明扼要,姜泯只需要回答‘可’‘否’‘缓’三个选择就好。
赵卓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暗暗敬佩。相比于这帐中的其他人,其实赵卓更清楚姜泯和舒夫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就连洛生的到来,他也知道。
他是舒夫人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只效忠于舒夫人一人,无论司马桀还是姜泯,都并不被他看在眼中。可如今见到上官律和姜泯之间默契无间的配合,他忽然觉得,司马桀输给姜泯,果然不冤。至少这些年在司马桀麾下,他并未看到过如上官律这般的能臣良将。或许这就是世家大族传承过久的弊端,整个家族从上到下都是蛀虫米虫,偏还内斗不停。纵使司马桀才高八斗鞠躬尽瘁,也终究独木难支,功败垂成。
不过自从献妻一事出了之后,无论姜泯和司马桀,在赵卓等人眼中,全都成了混蛋王八蛋的代名词。
只不过如今舒夫人还在姜泯手中,所以他们不得不虚与委蛇,徐徐图之罢了。
眼看着公事正事说得差不多了,这些人终于把矛头引向了舒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