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
“嗯?”,睡梦中的谢见君无意识地应了句,转而缓缓地睁开眼。
云胡噌得一下站起身来,慌乱间还踢到了扫帚,寂静的灶房里“啪”的一声响。
谢见君清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已经弄好了吗?”,声音里带着丝丝的疲惫与沙哑,“不好意思,云胡,我睡着了。”
“没、饭热好了、你、你快吃、”,云胡抚了抚自己胸口,悄悄舒了口气,好在谢见君刚睁眼,人还不甚清醒,这才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他端起饭菜,正要拿到屋里去。
“云胡,别忙活了,我在这吃就行,你睡去吧,等下吃完,我自己收拾便是。”,谢见君从他手里接过托盘,往灶台上顺手一搁,赶着云胡赶紧去睡觉,这会儿夜已经深了。
云胡打了个哈欠,没挪步子,坐在小板凳上一脸倔强。
谢见君见劝不动云胡,晓得小少年这架势是如何都要等着自己了,他蹲坐在灶台前,接过云胡递来的筷子,就着米汤,一筷接一筷地夹着面前的炒菌子,添了海椒的菌子辛辣滑嫩,嚼起来“咯吱”作响,难为云胡还记得他的口味,他吃得冒了汗,一整盘炒菌子下肚,五脏六腑都被安抚得熨熨帖帖。
他起身收拾,云胡却抢先一步,拿过吃完的碗盘,浸在木盆里,“明天、明天收拾、”
谢见君也是累极了,便没有坚持,同云胡一前一后回了卧房。
铺盖都已经铺好,汤婆子还是热的,俩人并肩躺下时,已是夜半时分。
只一盏茶的时辰,屋里便只听着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和睡沉的鼾声。
翌日,
谢见君睁眼时,天将微微亮,本以为自己这一觉能睡到日上三竿,没成想这才两三个时辰,他就醒了。
他下意识往身侧一搭手,云胡已然不在,被窝里都是凉的,屋外传来石磨推动的声音,他冷不丁起身,凑到窗户前,抹去剔透的白霜,眯着眼向外看去。
云胡正在院子里推石磨,瘦弱的身子上挂着磨扣,他双手抓着磨钩,一脚在前,一脚在后稳住身形,整个人几乎要趴在磨棍上,用力推动磨盘时,脸都憋得通红,明明是腊月天,还见他拿肩上搭着的手巾擦汗。
谢见君心里一哽,这两个月,他不在时,云胡每日就是这么推磨做豆腐的吗?
他紧抿着唇,说不出的心疼自心底深处汹涌地冲上喉间,堵得他说不出话来。他赶忙慌手慌脚地套上衣裳,登时出了屋子。
云胡将盆里最后一勺豆子添进磨眼里,想着磨完这点就赶紧去煮豆浆,他屏足一口气,刚要使劲,一旁搭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谢见君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