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触及靶镜的瞬间,掌心仿佛钻进一股微妙的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激荡出片刻悸动,澄澈灵台蒙上飘飘然的暖意。
她怔怔地盯着镜背中央雕刻的兽类,兽首鬃毛纹理分明,两只高高的银白犄角朝天,一双铜铃般大小的兽眸以两颗水色宝石镶嵌,显得澄澈而干净,浑身肌肉骨骼矫健,前蹄微扬踏着朵祥云,仿佛欲往天阙。
“这……是什么?”
“上古神兽白泽。”
“白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若圣主践祚治世,将奉书而至,彰其德行。
楚黛眨了眨眼,神情中透着罕见的迷茫。
脑中仿佛漂着桩事,半截浸在水下半截浮在水面,能依稀辨个大概轮廓,若欲细细琢磨个中详情,还真忖不到什么头尾,索性顺遂自己的心意,取下承露囊递给对方,径直揣了靶镜离开。
商贩愣愣盯着一袋黄澄澄的金锞子,猛咽了口唾沫。
做完一切,楚黛兀然垂眼观摩靶镜,恍惚间似看到嵌于白泽瞳孔的水色宝石有异光即逝,揉了揉眼,再探看时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雪嫣疑惑主子的行止,“您怎么了?”
楚黛拢回思绪,拧着眉摇首,今日自己的精神似乎有些不济。
仰首看了眼日影,雪嫣又道:“眼下晌午将至,娘子不妨移步醉仙居,婢子订了您爱吃的磓子、乳酿鱼、水引馎饦和玉露团。”
“嗯,走罢。”
道是三人一直吃逛至暮色渐沉时,才拎着大包小裹登上了回府的马车,因白日走道累着了,是以楚黛甫回房便酣然入梦。
隔日清早,雪嫣推开雕花窗牖,发现院内的梨花一夜开满枝,欢喜之余屈身询问:“梨花已绽,娘子可要摘些泡饮?”良久未见回应,她再次唤道:“娘子?”
端坐梳妆台前走神的楚黛乍然回神,“何事?”于是雪嫣又重复了遍。
“也好。”
雪嫣应下后,从匣屉儿里取出个碧玉小罐,一手旋开盖子,一手拿着梳篦蘸取罐中兰膏,绕至主子背后打理那一头乌发,俄顷便理顺发丝绾好了凌云髻。
目睹镜中的娘子举着昨日买的靶镜出神,她心生好奇,“这靶镜可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楚黛露出怅然之态,“是昨晚的梦。”
她梦见绵绵细雨中一柄油纸伞下有一名俊俏无俦的郎君在对自己笑,而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这荒唐至极的梦理应忘掉才对,可不知怎么总是回想起梦里的景象,犹如附骨之疽。
心烦意乱之际,使女在外通禀国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