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可属实?”莫维唐的嗓音中仿佛含着莫大惊喜。
“嘿嘿,小人不敢全部担保,但看郎主非常喜欢慕府二位娘子的模样,约莫有九成的可能会促成莫、慕两家的婚事,而且两府一旦联姻于生意上更是强强联手。”
“那你可曾听说,父亲他更属意慕府的哪位娘子?”
此言一出,慕菲淼的心像被人一把抓揉住抛举在半空中,无着无落,紧张到屏住呼吸。
“依照郎主事事以郎君您的喜恶为先,肯定是您喜欢二位娘子中的哪一位,他便会为您求娶哪位,就是不知您喜欢的是大娘子还是二娘子?而小人……总感觉慕大娘子她似乎对您有那么点意思。”
短暂的沉默,令慕菲淼不由自主地捉紧袖口,凝神屏息。
“寄书,看来你最近的胆子是益发大了,这事关女子闺誉,岂容你在此乱嚼舌根子!”
“郎君莫气,是寄书不好,寄书知错,请您宽宏大量不计小人过。”
“罢了,这次暂且放过你,以后要记得管住自己的嘴巴,况且我已有倾慕的人。”
“莫非是慕二娘子?如此倒与郎君您很相配,二娘子生性温婉善良又同您一样,皆身为府内的嫡出,简直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不能再相配喽!”
被人明晃晃戳中小心思,莫维唐拂袖,背过身子佯作恼色,“擅琢磨主人心思的本领属你最强,但别忘记这里是慕府,一切谨言慎行!”
“是!”寄书嬉皮笑脸回了声,复道:“这天色也不早了,郎君您不是说要送二娘子一件礼物吗?咱们还是快些去罢。”
一串窸窣脚步声已离去多时,慕菲淼全身无力地倚靠在一块凸出的假山石壁上,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般,逐渐滑落跌坐到地面,仰望天际的明眸空洞无神,浸满泪水和悲伤。
她微微阖眼,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两只手一点点攥紧绣纹华丽的袖口,终是忍不住崩溃情绪啜泣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倾心恋慕的郎君,喜欢的却是自己的嫡妹?为什么他对自己一丁点的情意都没有?为什么大家眼中只能看得到芳漪?
撕心裂肺的痛苦盘踞心尖,她面对假山用力凿捶拍打,好像要一股脑发泄出多年来全部的不甘和委屈,猛力发泄完一通。
她垂目失魂落魄地觑见遍布着伤口的手掌,倏忽咬紧了下唇,直至泛出丝丝触目的血痕,疼痛一点点牵扯神经,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后,才放了自己一马。
“为何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慕芳漪,盖因她诞生时百花齐绽,是祥瑞之兆?而我诞生时天降流火,是灾厄之兆?”
充血的瞳孔布满疯狂癫色,心底的积怨犹如无数只小虫般不断啃噬,忆及过往种种,旧时妒怨重现于脑海中,她紧攥着手掌,任由尖利指甲刺破皮肤,却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恨、怨、妒、嫉四者共同折磨着她,逐渐腐蚀了那颗尚有良知的心。
种种积压,就好似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于弹指间尽数喷发出滚滚岩浆,终究是湮灭了仅存的理智与亲情,如同曙光彻底被黑暗吞噬,恨意在心底疯狂滋长,猩红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