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晚迷糊中的对话,饶砚意识到那些试探的话,越过了她的安全界限。大手裹住她尚未从矿泉水瓶离开的手,他凛声问她:“你想做什么?”
没有被看穿的窘迫,她顺势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看向窗外:“不是已经看出来了?我在引诱你啊。”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饶砚气急反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啊。”
她茫然地看着那瓶水,甚至不敢看他。
饶砚质问她:“所以呢,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献祭吗?还是试探?”
“你不想要。”不是问句,是陈述。陈述一个事实。
“我——”饶砚坦白,“是,我承认,我是有过这方面的——奢望。我也确实期待这件事,但不是现在这样。”
茼安抠着指甲,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半晌,她还是说出了这句酝酿已久的话:“昨天晚上我说的话,你忘了吧。”
饶砚失望地看着她,从她让他进门开始,就预感到她在告别:“怎么,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要让我从你生活里消失,是吗?”
早上醒来后,茼安暗自后悔不该喝那么多酒。老乡们自制的米酒虽然后劲大,但没有让她头疼,反倒是睡得更好,清醒后的记忆力更是异常清晰。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话的。
她自欺欺人地以为这些年,已经将幼时的自卑与敏感藏得很好,她拼命改正了不善言辞的习惯,努力地做一个合格的记者,尽最大可能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
但现在,她的脆弱与敏感,被人发现了,被自己很在意的人发现了,她不想再被嫌弃,被人丢在一边,宁愿自己主动切断所有可能性。
“如果可以的话。”茼安头埋得更低了。
饶砚不怒反笑:“你甚至都没想过我根本不会介意你那些所谓的秘密,你只想着逃避。”
饶砚看着裙角都快被她抠破了,出手制止,迫使她看着自己:“你要拒绝我,大可以直接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试探我。你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也看轻了你自己。”
“对不起。”茼安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看他眼里的自己,此刻有多么懦弱。
又是对不起,饶砚自嘲地笑:“我以为那天你说了在意,我们之间就不一样了。我以为我们这几天相处得很好,你已经试着接受我了。我以为——”
“对不起。”
饶砚对她很失望,她明明也是舍不得的:“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可以为你自己、为我们勇敢一次。
饶砚顿了顿,继续说:“就当是我一厢情愿。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饶砚走到门口,拧开了门锁,还是忍不住回头问她:“周茼安,你到底在怕什么?”
清冽的关门声彻底击垮了茼安的自制力,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手臂里,双手紧握到颤抖,止不住小声啜泣。
她又一次,因为自己的自卑与不安,错过了可能的机会。
害怕什么吗?
我怕我爱你比你爱我更多。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