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辛劳各位大人了。夏莲,送一送。”
“是。”
裴洛意瞧着她骤然疏离冷漠的侧脸,片刻后,不疾不徐地握住青玉念珠,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轰隆。”
半空滚雷又动,雨势更大了。
然而昏暗的天,却一点点明亮起来。
苏念惜走出草庐,抬眸,看那云雨遮盖的天。
忽而惬意地深吸了一口气,雨水夹杂泥土草木的腥气钻入鼻息,并不好闻。
她却满心舒畅。
笑着朝身后道:“把这儿拆了。”
……
一辆外表寻常却十分宽阔的马车行出了槐花胡同,朝朱雀大街上行去。
纪澜掸干净了身上的雨,在侧面坐下,一抬眼瞧见小方桌上放着的玉石念珠,顿时笑起,道:“平安郡主,还挺……有意思的。”
裴洛意面不改色地将帕子换了一面,又垂眸擦手。
纪澜自顾说道:“从前只听说她卑怯懦弱,是个没主意的。”
裴洛意擦手指的动作微缓。
纪澜自顾倒了茶,又道:“没想到啊,居然是这样一个性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被冒犯了就敢张口咬下一块血肉来,啧啧,这哪儿是小白花,根本是吃人的虎狼吧?”
放了一盏在裴洛意手边,又道:“今日有她布置这一出,您说沈默凌会不会发现是故意做戏?”
裴洛意将帕子放下,伸手要去拿念珠,却倏而顿了下,转手端起茶盏,缓声道:“饵为假,却也能钓出真鱼。沈默凌还没到可在这南景朝一手遮天的地步。”
纪澜了然点头,正要喝茶,忽而又‘嘶’了一声,“殿下,您说平安郡主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哪一点?
玉真观背后之人还没能完全压住手底下之人的点?
热茶入喉,热意涌入四肢百骸。
他倏而想起那夜的香——千眠香,沈默凌秘制之毒。她知晓,并且会解。然而暗影卫所查,她与沈默凌并无交集。
握着茶盏的手指擦过釉面上浮莲的花纹。
见他不说话,纪澜又道:“可平安郡主跟摄政王似乎也没什么交恶吧?”
裴洛意放下茶盏,手指悬在念珠上,停滞一瞬后,又握在了手心里。
触手生暖。
他摩挲着光滑圆润的珠子,道:“用你的法子,去查查。”
纪澜一听,便察觉不对——太子殿下自己已经查过了?
他眼神微转,看向面前的裴洛意,顿了顿,问:“殿下对平安郡主,是否……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