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颇是失望,精利的目光盯着温如蕴,“人证物证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长长的指甲把手心给掐破了,温如蕴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她呼吸急促起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给甄玉棠下毒的罪名,她一定不能承认。
她狠下心,“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前几日萱月伺候不力,我训斥了她一顿,说要把她赶出府去。一定是她怀恨在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九曲鸳鸯壶,故意用我的名义,做了这些事情。”
她抬手指着萱月,目光淬着狠毒,“萱月,枉你我主仆一场,你家里只剩下你娘和你妹妹两个人,我时常让你回去探望她们,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她是故意提到萱月的家人的,萱月伺候在她什么多年,这个丫鬟最在意的就是家中的老母和妹妹。
如果宣月不担下这个罪名,她不会放过萱月的家人,但凡萱月脑子聪明些,就该知道怎么抉择。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通指责,萱月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一会儿,难以置信的盯着温如蕴,“小姐,明明是您交代我做这些事情的,您让我从一个刚由西域回到京师的男子手里买了一味毒药,还让我找到陆府的丫鬟,用金银威逼她为您办事。九曲鸳鸯壶,也是您从温府的库房里拿来的,如果没有您的授意,奴婢和阮夫人无冤无仇,怎敢谋害她?”
“包括王娘子和阮娴,也是您将她们弄到京师来的,您教唆王娘子,让王娘子用孝道来败坏阮大人的声誉。
您愿恨阮夫人,用香囊球来算计阮夫人,欲借此让阮大人休了阮夫人。这一切,都是您指使奴婢做的啊!”
萱月也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温如蕴把她当成了替死鬼。
如果没有那件事,为了家人,她一定会把这些恶行揽到自己身上。可是,她的娘家和妹妹还在那个人手上。
萱月突然反水,让温如蕴猝不及防,她打算把脏水一股脑泼出去,没想到,萱月这个下贱的丫鬟竟敢背叛她,把她做过的丑事全部公之于众。
温如蕴彻底乱了阵脚,她摇着脑袋,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声音又尖又锐,像是疯了一样,倒打一耙,“我没有做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九曲鸳鸯壶,一定是甄玉棠早就收买了你,你们合起伙来污蔑我!”
这时,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阮亭着一身墨色锦袍,神色冷峻的走进来,“九曲鸳鸯壶是御赐之物,先皇赏给了你的祖父,赏赐的日期和数量,宫里都明明白白的登记在册。人证物证皆在,你还如何狡辩?”
是阮亭,甄玉棠循着声音看过去,宫里的事情结束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陆府?
阮亭的出现,越发让温如蕴感到害怕和恐惧,所有的证据摆在这里,她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费心筹谋的一切,以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可还是被甄玉棠识破了。
太多人在场,不好解决问题,一旁的陆夫人见势不对,当即让其他宾客离开。
屋里只剩下几个人,“哈哈哈哈!”温如蕴的笑声,就像一条处在阴暗处随时扑上来的毒蛇那般阴冷恐怖。
等她笑够了,神色狰狞起来,“不错,是我给你下的毒,我的名声、我的亲事和我的清白,全都毁在你的手里。我不过背地里动了些手脚,可你每次都能逃过一劫,我的名声却是毁了。
我娘把我送到陇西,那段时间,索延汗攻占了陇西,我的外祖父为了活命,把我送到索延汗的榻上,我被他夺了清白,他压在我的身上,是多么的屈辱和令人恶心,你永远不会知道!”
“如果不是你,我仍旧是名满京师的才女,是枝头上人人赞赏的花朵,我的爹娘以我为荣耀,其他人把我当成大家闺秀的榜样,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不是像今日这样,跌入污泥潭里,永远都爬不起来,人人都可以踩一脚,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甄玉棠心无波澜,冷冷出了声,“温如蕴,害你的人不是我,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今日的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温如蕴阴沉的笑了下,“甄玉棠,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我本来就不想活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看着你尝到我吃过的苦头。如今你中了毒,不幸的是,这味毒药没有解药,你只能慢慢等死!”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甄玉棠药石无医、香消玉殒的场景,温如蕴眼里泛着不正常的亮光,宛若得了失心疯。
“等死的人是你才对!”甄玉棠朱唇勾了勾,“九曲鸳鸯壶里的鸠酒,我一滴都没有碰。”
“不可能!”温如蕴尖叫起来,狰狞恐怖的笑意一下子凝固,她指着甄玉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不可能,你明明喝了两盏毒酒!”
温如蕴以为她的计谋得逞了,可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甄玉棠一棍子狠狠敲在她的脑袋上,“毒酒并没有进我的嘴里,我说我的身子不舒服,也只是在引你上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温如蕴踉跄往后退,残存的几分得意和嚣张荡然无存,脸色惨白,原来她谋算的一切,都在甄玉棠的股掌之间!
她已是强弩之末,没有辩解的余地了,温如蕴掐着手心,殷红的血迹流出来,“甄玉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讨厌你。”
“温家与陆家交好,自幼我便认识阮亭,陆夫人也愿意让我嫁给阮亭。若不是阮亭阴差阳错的身世,现在嫁给他的是我,陪在他身边的人也是我。
没回到泰和县的时候,不管阮亭在哪里,我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他文采斐然,我就逼着自己当一个才女,好与他搭上几句话。他鲜衣怒马扬鞭游街,我静静的看着他策马的背影。如果没有那些事情,他要娶到的人是我,不是你!”
你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空有几分姿色,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我与阮亭认识了十多年,我与他在一起读过书,他尝过我做的糕点,教过我作诗绘画,只差一点点,我就要嫁给他了!”
温如蕴啜泣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听说你生辰那日,阮亭忘记了你的生辰,他连你的生辰都能忘记,甄玉棠,你觉得他的心里真的有你吗?”
说着话,温如蕴取下腰间的玉佩,“你瞧,这个玉佩上刻着我的名字,是阮亭当年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