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采取这种方式,刘禅此刻已然明了,无论是曹丕还是曹魏官员,都无法容忍十几万民众凝聚一处而不加以分离。他们能做的唯有设法使其自愿离开这片土地,甚至远离河南郡这个资源宝贵之地,迫使他们四散各方。
如今,他们的野性已被岁月打磨殆尽,即便心中愤懑犹存,但反抗之力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削弱。
此刻如若不及早利用这一时机将他们彻底分割,并逐步将其同化为汉人,乃至成为汉人的附属族群,那么曹氏官员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历史果真如是演绎,賨人在后续的历史长河中支离破碎,离开西川之地的賨人归附于曹氏,无数士卒在战乱中陨命。
残余的賨人民众则逐渐被同化,仅有少数还在顽强坚守本族传统。而在西川仍有賨人留存,其中包括他麾下的一位重要辅佐——王平。
这些人及后来的青羌骑兵都曾一度支撑起重要的力量,然而最终也在战乱中消散、覆灭,直至五胡十六国时期,賨人才建立起短暂的成汉政权,却终究未能逃脱被东晋灭亡的命运。须知,那个“武候祠”还是由李雄所建,对此,刘禅不禁感叹:诸葛丞相的声望之隆,世间无出其右。
当前的局面预示着对方即将走向衰败,这对刘禅而言无疑是好事,他与賨邑侯杜濩、七姓夷王朴胡皆已洞悉这一点。失去了巴人、夷人、賨人三族的支持,他们的结局显而易见。
此刻,倘若刘禅携带着从庞羲与王平处获得的信笺和信物前去游说二人,他有八成把握可以成功说服。毕竟,简雍就在他身边,助他良多。
然而此时必是各方密切关注之际,特别是杜濩、朴胡两位身边,为防他们孤注一掷,必然会有诸多势力对其严加监视。
若想在此时与他们会面并达成共识,无疑极有可能暴露目标。为此,他们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虽然已有孟兴的文书支持,但这还不够,因为上庸的孟兴与这些人并不相邻,即便是请求他们到上庸屯垦也是靠不住的……
在踏入洛阳的土地后,石苞并未在居所内静心修炼,而是等到众人安置妥当,便借口离去,其行踪之谜,自不必过多揣测。
夏侯玄已经开始在法会之上论道比试,作为夏侯玄好友之一的许允,当然也不会缺席这样的盛事。
石苞此行洛阳的真实意图,正是企图与许家重建联系,期待这位洛阳世家许家的公子能伸出援手,哪怕仅仅是助他在偏僻小县谋得一个低级官员的职位。尽管表面上他放弃了刘禅代表孟兴的拉拢,但如果此举成功,他便会被许家正式接纳。
如今孟兴与许家之间权势高低,早已不言而喻。
“叔父意欲助石苞扬名立万吗?”刘禅看穿简雍的心思,轻松问道,“以叔父之能,想必不久就能让石苞崭露头角。”
简雍摇头苦笑:“你误解了,我虽以辩才闻名,但这并非石苞所长。这段时间以来,我也仔细观察了他。此人虽诸多瑕疵,却性情耿直,日后在朝廷定是个直言进谏的角色,于边疆或许还能展现军事才能,目光犀利确有独到之处。若能善用自身所长,一旦有机缘降临,必能步步高升。倘若他试图模仿他人,沉溺于空谈大道,那便是自绝前程了!”
简雍轻轻敲击了一下刘禅,对于那些坐而论道、空谈玄学而不做实事的人,如曹丕这般的人物尚且难以容忍,更别提会在朝堂上公然开启此风。
“那叔父有何打算呢?”刘禅问。
“待石苞遭受些委屈之后,我要刺激他一把。你只想着让他充当掩饰,何不让石苞代我们去完成这件事?”
“你是想让石苞去做孟兴的说客?”
“非也,是要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孟兴的说客!”